陆深彻底冷下脸“梁明山是死于水贼之手,关楚熹何事。”
陆游更是厉声道“若不能管住自己的嘴,就回你院里去。”
之敏本以为双生子会顺着她谴责楚熹,不承想自己反倒挨了骂,一时委屈气愤涌上心头,顿红了眼眶,碍于陆城主在上方,不敢大声争执“我们才是一家人,你们为何一门心思维护她。”
陆深见她泪眼汪汪的,便放软语气道“我们是帮理不帮亲,你也不想想,楚熹比你还小一岁,你三言两语说得轻巧,却往她头上扣了一条人命,岂不混账。”
“哼,本来就是怨她,你这么向着她,不如去安阳做赘婿好了。”
“还胡言乱语”
之敏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却一再挨训斥,有些挂不住脸,将筷子重重拍在案上,起身跑了出去。
有丝竹管弦之声压着,众人各谈各的,并未注意到这小小风波,楚熹虽瞥见之敏离席,但看双生子神色如常,也没当回事,继续埋头苦吃。
谢燕平只要视线落在她身上就忍不住要笑“你慢点。”
“我才不快,是你们都不吃东西,粮食可贵,不能浪费。”
楚熹这边案几上都要清盘了,谢燕平那边还没怎么动过,他只喝了些酒水,听楚熹这么说,便也动筷开吃。
这种宴席是为着给宾客一个能高谈阔论,能各抒己见的场合,只顾吃喝的那叫酒囊饭袋,忒丢人。
双生子和之敏吵架不显眼,楚熹和谢燕平不言不语,一个劲往嘴里夹菜可显眼,席上众人都不禁往这边看。
谢城主指着楚城主玩笑道“当真近朱者赤。”
楚城主不在意什么丢人不丢人的“恁是想说近墨者黑吧”
宁城主察觉到两家气氛变化,扭过头对坐在自己旁边的薛进道“白费一通力气,瞧他们这模样八成是定下来了。”
薛进紧盯着楚熹和谢燕平,忽然起身走到宁扶林跟前,宁扶林一愣,颇为困惑的仰头看他“有事吗”
“我有些喝醉了,出去醒醒酒。”薛进说着,撩起袖口,端起宁扶林手边的茶一饮而尽。
宁扶林“”
宁扶林素来孤僻,和宁繁金那个同父异母的兄长都不大来往,何况薛进,他们实在不熟,因此薛进这举动叫宁扶林一头雾水。
楚熹早在薛进过来那会就不自觉盯着他看,见他手腕上仍系着红绳,猛地瞪大眼睛。
可薛进却好似一无所觉,放下茶杯便走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楚熹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薛进一直很嫌弃那条红绳,只要一和她生气,就吵着要解下来,因那条红绳是两人的定情信物,有着特殊的意义,楚熹自然不会让他解,为了哄他高兴,每每伏小做低。
一别数月,又在沂都几次暗里交锋,如今看到那条熟悉的红绳,楚熹难免感触良多。
犹豫了片刻,转头对谢燕平道“我去更衣。”
谢燕平笑着点点头。
从席上出来,没走多远,就瞧见了坐在亭子里醒酒的薛进,月光之下,他乌发如幕,肤白如雪,晚风拂过鸦青色锦袍,腰间的玉穗轻轻摆动,竟也有那么几分神清骨秀的温润之色。
但他转过头来时,眼神中的冷意便顷刻蔓延。
楚熹原先怕他,是怕他离开自己,现在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有话就在这问。”
“快点。”
“我不。”
楚熹深吸了口气,扯扯他的袖子“快点呀。”
不论何时,何等处境,薛进都是吃软不吃硬。
他同楚熹走到一处假山之后,双手抱怀道“要问什么”
“我方才瞧你腕上,似乎还系着我送你的那条红绳”
“没,破绳子,早扔了。”
其实这个结果,楚熹原本是能接受的,毕竟她已经接受了薛进并不爱她的事实。
可见到那条红绳的瞬间,她又燃起一丝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