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行远,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轮廓,裴知衍收回视线,笑着对陆谦道“陆大人,走吧。”
陆谦文质彬彬的面容上已然挂不住笑容,他拱手对裴知衍道“下官想起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裴知衍与他颔首致意,转身坐上马车离开。
一回到府上,他就被秦氏叫去问话。
裴知衍跨进花厅,见秦氏沉着一张脸,笑道“母亲找我有事”
秦氏冷哼道“刚才给你留了面子,你自己说,季央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江宁”
这事换成是裴凝她不觉得奇怪,可季家那么知礼守规矩的人家,季央又最是懂事,什么都隐忍着,这次连裴知衍伤都没好就要走,定然是被伤透心。
她思来想去就只有那个什么月荑公主了。
裴知衍道“不是与您说了理由了。”
秦氏不知道他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真当你母亲眼盲心瞎,你把跟那个月荑九公主的事说清楚了。”
裴知衍扶了扶额,窘迫也想笑,“母亲,真的是误会。”
他只是想借阿凝的口让央央来问自己,那时他不去找她,她也不再主动来寻他,他实在没了法子。
而且头几回乌穆蓝双找上来,他也都是让沈清辞假借他的名义去陪的。
按理乌穆蓝双不会再来寻他,殿上比试他只当她是想报当初被打下的马的仇,奇怪的是她却还日日不厌其烦的找上来,他那时就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才有了游湖那一出。
结果船刚驶出没一会儿,就碰到了季央他们。
当时看到季央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他是真的慌了,怕她误会又怕她不在意。
想起季央一次都没有过问乌穆蓝双的事,裴知衍心里忽然就没了底,她之前那么纵容着他,这回他伤口都裂了几回,却还是决心要走。
裴知衍唇色白了白,少见的在秦氏面前表现出了几分慌乱,央央该不会是不信他说的
就像他之前那样,口中说信,其实心里根本就不信。
加上还有个陆念在旁怂恿,别两个月只是托辞,说不定到那时就不肯跟他回来了。
他竟然还取笑陆谦。
裴知衍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刚才就应该由着陆谦把陆念留下。
一个都别走了。
与此同时,去往江宁的船只已经行过了山渝关。
季央除去刚开始那两个时辰有些晕船不适,午歇过后就恢复了精神。
船上东西备的齐全,书案、博古架、躺椅、软榻一点不比萧篁阁里差。
萤枝替季央梳好头发,她神色也欢喜的紧,“夫人,船夫说若是风头顺,只消十一二日我们便能到江宁了。”
季央笑着点点头,上辈子她几乎没有出过远门,想不到重来一次,不仅在去了莱州,如今还能去江宁,去见识不同的风情,这是她上辈子都不敢想得事情。
正值暮时,季央起身走到甲板上,江面宽阔,水波在夕阳的余晖下波光粼粼。
陆念也从舱房出来,她不需要再像在陆府那样事事处处守规矩,动动脖子伸了个懒腰,笑吟吟的对季央道“等到了江宁,我先带你去吃有名的醉蟹得配上烫过的黄酒,再去桂园听我们那的黄梅戏,与这里的京戏可不同。”
陆念一一细数着,却见季央直直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不由得困惑道“怎么了这是,高兴傻了。”
季央迟疑的轻摇了摇头,她抬眸凝着陆念的眼睛,正色道“念念,你脖子上是什么”
未经人事的姑娘可能不懂,可她太清楚那是什么了陆念还是未出阁未定亲的闺阁小姐,身上怎么能有这样的痕迹。
陆念神色慌张,忙不迭地捂住脖子,“没什么。”
“你少骗我。”季央一把拉开她的手,美目微凝,她迟疑着稍稍扯开陆念的领襟,彻底变了脸色,“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