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衍在书房听着高义的回禀。
高义道“您遇刺一事,现在满朝都在猜测是谁做的。”
裴知衍笑了笑,“谁都知道顾家和定北侯府不对付,就让这局面再乱点。”
高义心领神会,拱手领命。
书房门被敲响,碧荷端了药进来,她将药放下道“世子该用药了。”
裴知衍见来的是碧荷,又看了眼那碗黑黢黢的药汁,有些不太满意的皱眉,“你端我这来做什么。”
碧荷被问住了,不送来这,那送哪儿去
她斟酌着道“这药一日要喝两回,您夜里的还没喝。”
裴知衍垂着眼看不出在想什么,片刻才道“端下去。”
碧荷不敢违背,端着药走出书房,她琢磨不出世子的心思,这药到底怎么不对了。
高义跟着脚从书房出来,见碧荷还没领会世子话里的含义,叹了口气,提点道“世子不肯喝药,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碧荷恍然大悟,朝高义笑道“多谢高护卫提点,那我只能去禀报世子妃了。”
高义颇为得意的想,要论心腹,还得是他。
季央已经准备睡下了,碧荷敲门进来。
季央见她端着药,问道“怎么了”
碧荷微弯下腰欠身道“世子不肯喝药,奴婢来问问,这药是倒了,还是煨着晚些再送去”
季央心底涌出无奈,她方才交代的时候他还应得好好的。
季央让自己别去管他,转身放下床幔道“世子对自己的身体有数,既然他说不喝你就倒了吧。”
碧荷彻底难住了,也顾不得旁的,故意夸大道“可奴婢方才见世子的伤口又在往外渗血,不喝药恐怕不成您要不去劝劝”
又是不吃药又是弄裂伤口,他就是笃定她会心软,季央气得唇瓣都咬出印子,让自己不去听不去想,抬手继续放下另一侧床幔。
“我劝得了一次也劝不了后头。”后日她就要随陆念一同去江宁了。
季央淡淡道“他若不听,你就去告诉母亲。”
碧荷看她是铁了心不理会,一时无法,只能道“奴婢告退。”
碧荷掀开门帘准备出去,一抬头就看到裴知衍就站在外面,她忙行礼道“见过世子。”
季央听得碧荷的话回过头看去,她不知裴知衍是何时站在了外头,也不知这话听了多少去,反正神色不是很好看,本就带着病态的面容,比之前见他时还要虚弱低迷。
看到季央看着自己,裴知衍朝她挽唇一笑,季央别过头坐在床边低首不语。
裴知衍让碧荷放下药,坐到桌边,用还缠着绷带的手试图拿起勺子。
一声清脆的声响,勺子从他手里掉到碗中,裴知衍转头看向季央,“央央,我手还受着伤。”
他右手也缠着白布,是握住剑身是割破的,季央还记得她那时候吓得心跳都快停了。
心头又气又痛,冷冷道“你另一只手可没伤。”
裴知衍垂下眸,长睫投下的阴影将眼底微弱的光遮了起来,他轻浅的嗯了一声,左手端着碗,一口将药灌了下去。
他放下碗,唇边的一点药渍被抿进口中。
季央心中千般滋味萦绕,她知道裴知衍就是在故意示弱,从来强硬的人忽然如此,季央反倒心乱如麻,她掀开被子背对着床外躺下,让自己不要再看。
屋内安静许久,季央听到裴知衍起身去净室洗漱,他没让下人伺候,水声断断续续的,也不知他一只手是怎么弄的,还有肩上的伤口也不能沾水。
季央越想越多,她摇摇头让自己赶紧打住,闭着眼催自己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