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叶青玄离开季央才慢慢往回走,她的两条腿都是发软的。
这是叶家的庄子,她再呆下去少不了还要和他碰面,到那时连避都不好避,干脆这次和哥哥一起回府。
正想着,季宴就回来了。
季宴打发走萤枝,还关了门,不死心的跟季央磨着嘴皮子,“阿央,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你别看裴知衍现在端的跟个清贵公子似的,可那双手杀过不知多少人,沾过多少命。”季宴明知季央胆子小,还故意压低声音,说得瘆人。
季央自然知道了,“世子杀伐于战场,诛得都是来犯的敌人,是已身许国的英雄。”
季宴看季央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以为她听了会害怕才对,可这话里话外的倾慕之意是怎么回事
季宴恨不得把早八百年前的烂事都翻出来,“还有,早些年他还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只因一言不合就将英国公的庶子刘冶揍的鼻青脸肿,简直狂傲之极。”
季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季宴刚想说能松一口气,就听她道“那定是刘冶有错在先。”
季宴甚至开始怀疑裴知衍是不是给他妹妹下蛊了。
季央的心确实偏得已经没边了,但刘冶这人本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上辈子她与裴知衍成亲不久后,刘冶就因在欢怡楼将女子折磨致死,而被一众大臣参了折子。
不过裴知衍曾经与他打架一事,她是真不知晓。
季央心中蓦然酸涩,回想起上辈子,两人虽是夫妻,她却从来不曾去了解过他的过去,那时也不想知道,对他总是抗拒,更是无视他对自己的好。
等她终于知晓自己的心意,已经是分别时候。
甚至到了最后一刻,裴知衍不再爱她,而是恨。
季央失神很久,眼圈悄无声息的红了,季宴被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说得太过了,“你别哭啊,哥不说他坏话就是了。”
季宴手忙脚乱的拿了帕子递给她。
眼看着季央是决心不撞南墙不肯回头,他这个做哥哥的还能怎么着,只能想办法把墙拆了。
季央还不知道季宴心里想了那么多,“哥哥再多说些世子的事吧。”
季宴比裴知衍小了两岁,与他也并非同科,大多也就是听说来的。
裴知衍十五岁就中了会元,只不是知又为何投笔从戎,甚至连殿试也没有参加就跟着裴侯爷去了军中,多少学子寒窗数十载只为求一个功名,他却跟闹着玩似的,说放下就放下,去了战场三年回来又当上了大理寺少卿,换谁不要骂上两句。
季宴也没少骂,他如今正在准备来年的春闱,还特意去看过裴知衍当年所作的策论,看完骂得更狠了。
听季宴这么一说,季央倒想起了叶青玄与裴知衍是同科的贡士,后来殿试被圣上钦点了探花,若裴知衍那时没有离京,恐怕连黄榜上的名字都该有变数了。
想必,当初少不了会有人在背后议论此事,叶青玄心中不可能没有芥蒂。
所以之后发生的一切,早都是有迹可循的。
季宴虽然也好玩乐,但分寸还是有的,在庄子上躲懒了两日就准备赶回国子监去。
季央向叶老夫人提出要一同回去。
叶老夫人一听就不肯了,“这才不到七月,怎么就想着回去了。”
叶家到了这一辈,几房夫人生得全是儿子,叶老夫人就季央这么一个外孙女,性子又乖巧熨贴,最得她喜欢,也愿意季央在身边陪着。
季央亲昵地挽着叶老夫人的手臂,解释说,“我也想陪着外祖母,可自从那日落水后我便夜夜做噩梦。”她声音轻了点,“梦到自己又掉进水里,怎么也起不来”
往年她都是陪着叶老夫人在庄子上住到快中秋前才回季府,可眼下季央是如何也呆不下去了。
她轻抿了唇,水盈盈的眸中犹带着怯意和后怕,叶老夫人当即就心疼了起来,“你害怕也是正常,既然这样,就跟季宴一起回去。”
与叶老夫人告别后,季央就回屋收拾东西。
季宴斜靠在门框上看着她,越看越觉得蹊跷,他怎么没听她说起过做噩梦的事,而且看她的精气神怎么也不像夜夜被魇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