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人一旦离开家门踏上旅途,就很难预料半路上会发生什么。
1925年,约翰多伊搭上了一条名为西风号的船。
乌云密布,暴雨狂风。
海面像是被顽童任意折叠的纸张,时不时就来个九十度的起伏。
天空与大海已经失去了界限,变得混淆不清,数米高的海浪与暴雨充斥着人们肉眼所见的每一寸区域。
“左满舵”
船长竭尽全力地嘶喊。
然而他发出的声音,却无法传递到甲板上其他人的耳中。
闪电劈开了天幕,这艘船的主桅杆折断,一半焦黑,另外一半随之燃起了大火,又被暴雨迅速熄灭。
光亮消失,船舷上那几个“西风号”的字母再次被海浪吞噬。
“上帝啊”一个水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失去了主桅杆,他们可能无法冲出下一波巨浪。
“这是海神在发怒,是海神”
另外一个明显信仰不同的老水手死死地抓紧帆绳,满脸恐惧,“这个季节的冰海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风暴海神”
甲板被倒下的桅杆砸出了一个大洞。
船舱里,一个乘客模样的男人身手敏捷地钻进了床底,这才没有被“来自头顶”的碎裂木屑扎一身。
然而这个选择让他在下一秒付出了代价整艘船被巨浪高高抛起男人的脑袋狠狠撞上了床板,晕了过去。
他的手搁在行李箱旁边,箱子上刻着主人的名字。
“约翰多伊”。
这时,船身猛然一震。
巨浪无情地把它吞噬了。
三秒钟后,西风号摇摇晃晃,又千难万险地破浪而出。
雨水、海水顺着被桅杆砸破的大洞哗啦啦地流进船舱,积水把昏迷的约翰呛醒,他艰难地挣扎了两下,爬出床底。
等等,船只的颠簸好像消失了。
糟糕船沉了
约翰顾不上昏沉的脑袋,急忙踩到床板上,奋力扒拉着天花板上的大洞往外爬。
他的手臂力量很强,脚蹬舱壁,迅速爬上了甲板。
“咳咳。”
约翰竭力睁开眼睛,踉跄着站稳了,他惊喜地发现周围并不是漫无边际的海水,他没有感觉到海水的浮力与沉船产生的旋涡拉扯。
雨还在下。
雨滴很大,砸得皮肤生疼。
风在转小,海浪逐渐变得温顺平静。
浑身湿透的水手、大副、船长呆立在甲板上,迷茫又惊惧地望着天空。
很自然地,约翰也跟着抬头望去
乌云消失得无影无踪,天边悬挂着一弯明亮的月牙。
新月。
在暴风雨里能看见月亮除非不是下雨,是一根大水管从他们头顶往下排水
世界好像分为了两半,一边夜空晴朗,一边暴雨倾盆。
月光穿透了无形的分界线,轻轻挥洒着纱雾一般的光辉,所有人的面孔都呈现出一种诡异、苍白的颜色。
“星星。”
不知道哪个水手压抑着恐惧,低声念叨。
这些星辰更加诡异,因为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移动着,而它们的形状跟任何一个季节的星图都不吻合。
“肯定偏离航线了,我们究竟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