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水的谢拾安眉头逐渐舒展了开来,干裂起皮的嘴唇也变得饱满湿润。
简常念放下杯子,轻轻把人放在了枕头上,抽身打算再去接盆水的时候,猝不及防,又被人拉住了手腕。
谢拾安闭着眼睛,从眼角滑落了两滴晶莹。
“语初别别别离开我对不起可是我好疼好难受”
谢拾安有时候成熟理智的,让她觉得她不像是十八岁,而是二十八岁,再加上出神入化的球技,很容易就能让人忽略她的年纪。
可就在这一刻,简常念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面前的人虽然在战场上无往不胜,可其实也只有十八岁啊,如果不当运动员,她应该刚刚考上大学,坐在教室里读书吧,不用控制体重,也不用忌口,可以肆无忌惮地吃她爱吃的甜食和火锅。
更不用强忍着痛苦,还要去打比赛。
简常念看着她哭,也红了眼眶。
谢拾安一个人在尘世孑孓独行了太久,都忘了十八岁,其实是还可以喊痛的年纪,但在乔语初面前,是个例外。
她像溺水者迫切地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拽着简常念的手腕,喃喃低语。
“语初我好疼抱抱我抱抱我好吗”
简常念心里滋味莫名,凝视她的脸良久,还是选择走了过去,俯身在她床边,环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没有打破她的美梦。
“没事没事了快睡吧明天明天就好了”
谢拾安一觉醒过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她伸手遮了一下窗外刺眼的阳光,然后就觉得腿上好像压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简常念正俯在她的膝头,睡的正香,眼圈隐隐透出乌青来。
她一只手还圈在自己腰上,另一只手里攥着毛巾,以一个保护性的姿势,守护了她一整晚。
谢拾安一怔,尽管腿有些麻了,但伸出去触碰她肩膀的手又缩了回来,有些不忍叫醒她。
就这么又僵持了一会儿,万敬和赛事组委会的工作人员就来了。
简常念听见动静,如梦初醒,弹了起来。
“拾安”
谢拾安坐了起来,伸手在她眼前一晃。
“这呢。”
简常念这才把散乱的目光聚焦到了她脸上,少年唇角带着一丝笑意,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头看着已经好了许多。
简常念伸手探向了她的额头,谢拾安也没躲,由着她摸了摸温度,然后一头扎进了自己怀里。
“太好了,拾安,你总算是退烧了,你都不知道,昨晚我有多害怕”
谢拾安怔了片刻,感受到她整个人也在微微地颤抖,轻轻地把手放上了她的后背,安慰着。
“没事了。”
万敬道。
“车已经到了,你可以走吗”
谢拾安放开她,点了点头。
“可以,我们出发吧。”
救护车一直送她到体育馆门口,自然引起了媒体们的注意,她刚一下车,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万敬在前面开道,无数长枪短炮对准了她。
“听说你今天是带病坚持上场打比赛,具体是什么病,可以跟我们说一下吗”
“身体抱恙,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发挥呢”
“谢拾安,预测一下今天的比分吧。”
“金南智在昨天的比赛中赢了尹佳怡,你今天和她对战,会不会压力很大呢”
少年脚步微顿,随手拨过了记者的话筒。
“我觉得有压力的应该是金南智,尹队错失的金牌,我会亲手替她夺回来。”
她这话豪气十足,记者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进了场馆里,他们还想冲过去被保安拦在了外面。
简常念跟着她去更衣室换衣服。
谢拾安换好了,回头一看,她还在站在原地,手里拿着外套,柜门大开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从昨晚开始就异常沉默。
谢拾安知道,她并不认同自己带病坚持打比赛的决定,毕竟这又不是什么伤风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