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又给长皇子跟沈媛增加了一条卖题的罪名。
在考生出贡院的那一刻,御林军就候在门口等沈媛。
这位向来儒雅风度的礼部尚书,在贡院里不过短短九天,整个人瘦了一圈,人也颓然眼睛无光,跟进贡院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王大人双手搭在肚子上,笑着说,“她啊,是被自己吓的,活该。”
知道舞弊一事败露后,沈媛日日活在惊惶之中,既想秋闱早点结束,又害怕秋闱结束的太快。
以至于越接近出贡院的时间,她越是寝食难安,恨不得这秋闱考上一辈子,最后活活把自己折腾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瞧见御林军过来,沈媛两眼发黑,直接晕倒过来。
长皇子府基本成了长皇子的牢笼,沈家已经被抄没,沈郁被君后亲自接回宫中,算是给了长皇子最后一点颜面,没让他仅有的血脉受人奚落跟白眼。
毕竟沈郁性子清高,虽有京城第一公子的头衔,容貌才情都不差,但是交好的朋友却没有几个。
如今沈家倒了,若不是君后过来,上门看笑话跟嘲笑的人能把门槛踩破。
沈媛自知一切都完了,只得放弃抵抗。
要说这对妻夫也是有趣,事情败露后想的全是自己,竟没一个主动开口问儿子的。
长皇子那边,还是皇上主动提起沈郁。
而沈媛这边,从入狱到发配,一共有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期间,她半句没问过沈郁如何,心情状态怎么样。
沈媛在乎的只有谁对她落井下石了。
她每天在牢里问狱卒,时鞠是不是背后参她了,时家是不是势要弄死她她发配一事,是不是时清的主意
狱卒纳闷了,反问沈媛,“人家时太傅这些日子都在宫里,哪有心思管你的事情,把你发配边疆是皇上的意思,跟小时大人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倒是纳闷了,你这么好奇时家,你是不是之前干过什么对不起时家的事啊”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要是没对不起时家,何至于怕人家落井下石。”
狱卒几句话问的沈媛眸光闪烁。
她不是,她没有,她才没错。
不管狱卒怎么说,沈媛坚信自己的事情定是有时家在背后捣鬼。
时鞠恨自己,所以隐忍多年,就为了今日。
沈媛被发配边疆离京那日,正好是秋闱放榜当天。
她戴着枷锁脚铐,苦苦站在城门外回头朝京中方向看。
她以为会有人来送自己,至少时鞠应该会来,带着她那牙尖齿利的女儿时清一起。
哪怕是来奚落讥讽她两句,也会过来。
一同发配边疆的人不止沈媛自己,还有其他犯事人员。
她们都有亲人家属前来送行,甚至有拿着臭鸡蛋过来的仇人跟百姓,唯独沈媛自己站在人群中间。
像是被画了一个圈,将她隔离开来,游离于众人之外,周边的声音跟热闹和她无关,她的圈子里只有孤寂的自己。
没人送她,也没人恨她。
没有朋友,也没有仇人。
沈媛神色有些茫然,两眼放空,背着阳光看向京城方向。
耳边听着过往路人谈论秋闱放榜的事儿,恍惚间好像忆起自己跟时鞠初相识的模样。
她俩相识,也因为科考。
沈媛从小乡镇过来,家世背景都不如时鞠,甚至连长相都没她好看。
但时鞠性子冷,不爱张扬,很多时候让人记住的只是她那身清冷的气质,而非容貌。
和时鞠比起来,沈媛就温和儒雅很多,也喜欢笑,所以很多人都是先认识时鞠,随后却跟她来往频繁。
那时候的自己,其实是拿时鞠当成朋友的。
那时候的时鞠,在跟她介绍自己的夫郎李氏的时候,神色也是会温柔含笑的。
她们两人都以为哪怕步入官场,哪怕入了朝堂,也会是朋友,这才约定以后的生了孩子做亲家。
只是后来,官场迷人眼啊。
亦或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到头来,没放下过往的唯有她自己而已。
“该走了该走了”官兵催促。
沈媛回神。
“母亲。”
城门旁,沈郁从马车里下来,跌跌撞撞的往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