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人抱着让他们一辈子都别想能找到自己的念头,甩开了临川侯府的护卫,独自一开始了漂泊。
“我那时没能想到,不是他们一辈子也找不到我,而是我这一辈子,再也回不去了。”
他好像要哭出来了一样。
话音落下,霍时序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消失。
“不管是你,还是他,都跟我从前知道的完全不同。”他的呼吸声变得沉重起来,“姐姐也不一样了,真的很好。”
沈静华如今在户部,是手里有实权的女官,早就无需理会糟心的后娘一家,还强硬地让早已死去的亲娘与偏心眼的爹和离,将娘和弟弟的坟从沈家祖地迁移出来,重新安葬。
如今她正忙着申请成为大殷的第一批女户,还和水月说好了要一起领养两个孩子。
她并没有如同霍时序后来所知道的那样,与暴君一同葬身火海。
对于他的故事,沈徽并不敢轻信“这世上许多事情都是解释不清楚的,我曾经去过南边,那里的山民在祭祀神明时,祭司们会服用一种致幻的菌类,他们都能绘声绘色地描述出自己在另一个世界见到的神明。”
霍时序耸肩“我也觉得我可能是发疯了。”
他咳嗽着,愈发脆弱。
“可你现在这个表情,和那一个沈徽一模一样的。”霍时序笑着摇头,“你不信我,但又觉得我说的可能都是真的为什么你会觉得是真的呢是谁让你有了这种疑惑。”
沈徽看着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杨阁老几人,是你在背后操纵”
霍时序咽下涌到后头的血腥“不,他们只是不愿意与大殷为敌,更不愿意被前朝所掌控,而我也只是在恰当的时候,给他们一个适时的提醒而已这几年来的变化,哪怕再固执守旧的人都能看到,没有人不想活得更好。”
“你说你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失去了记忆,却还记得与这些人联系。”
“或许是因为我哪怕遗忘了过去,也没法忘记姐姐是因什么而死。”霍时序长长地叹息着。
身为商元帅最信任的人,西北上下将士们都无比熟识的军师,还在李国公的妻子难产时救下她们母子的性命霍时序的确有很多能轻易做到的事情。
然而这个世界里的皇帝也好,“沈侯爷”也罢,自这二人带来的天然的违和感,让霍时序愈发疑惑,愈发头疼,既仇恨,又好奇,却怎么也没有真正地下手过。
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一切,但也正因此,确定在自己跟前的人并非是一直想要报复的仇敌,沈徽不是,现在的皇帝更加不是。
“假如你也曾见识过那位暴君的种种暴行,肯定也会很想杀了他的。”霍时序脚尖落下一瓣不知从什么地方飘落下来的花朵。
沈徽按下满心的犹疑,推着轮椅从水洼旁边绕开“或许吧。”
反正那也不是他的陛下。
在这之后,两人没有再对对方说过一句话。
“时序的药用完了,得先回去。”商渝江没有推辞外甥的好意,与霍时序一同坐上马车。
他握住霍时序冰凉的手掌“这地方风景的确很不错,待天气转暖,咱们再过来住几天。”
霍时序倚在他怀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