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言心则是磨了好几下牙才开口“不是什么能搬得上台面的事情,皇叔”她语气里多了几分哀求。
而殷盛乐的话语不容质疑“你们闹得你爷爷都晓得了,叫他老人家担心你受欺负,非要朕来给你撑腰。”
殷言心的双颊也眨眼变得通红,她的声音愈发细弱“是孙女无能,事情办得不够利落。”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殷盛乐修长而有力的指头轻轻敲击桌面,那双愈发内敛的漆黑眼瞳将三人扫视了一遍。
远在皇都的千里之外。
沈徽的长发散在肩上,他刚刚才梳洗过,还带着些水汽。
时间在他身上的流逝并不明显,只叫他的气质愈发柔和温雅,犹如一座虽被风雨磨去尖锐的棱角,却也依旧沉稳,丝毫也不曾动摇的磐石般,厚重而沉默。
他手里捏着从皇都送来的信纸。
上头满是殷盛乐措辞激烈的絮叨,一开篇就是“离了个大谱,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到底都在纠结些什么东西。”
沈徽忍不住轻笑出声,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给爱人的回信里提醒一下,殷盛乐口里的年轻人,比他还要大上几岁呢。
信里写了皇家郡主与两个官家男子颇有几分离奇的故事。
这三人里,殷言心的年纪最小,而白骁飞比南烨稍微大一些,几人在年幼的时候,曾在宫里,又或者某家的宴会上是见过几面的。
齐王家的双生郡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皇室直系唯一的第三代,可谓是除了她们的小叔叔殷盛乐以外,最最受宠的皇室成员了,而她们本身的性格也十分外向开朗,在同年龄的世家小姐们都还跟着长辈念书学习的时候,她们已经很快地掌握了上树撵猴子掏鸟窝,下水逮乌龟捞泥鳅等一系列技能。
连她们亲爹都拉不住,也就在商皇后和齐王妃跟前表现得有几分乖巧。
一切的起源在某次,还是二皇子妃的齐王妃带着两个女儿去寺庙祈福的时候。
殷言心甩开身边的人独自外出,却刚好遇上大雨,被困在山林里找不到归路,又因为受寒而整个人都烧得昏昏沉沉。
她缩在一颗树下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一个年纪不太大的少年发现后,又被他从山林里背了出去。
当时殷言心只模模糊糊地记得那小少年耳朵后头有一颗痣了,待她在寺庙的客房里醒过来,早已不见了那少年的影子,而齐王妃等人也只说遍地找她都找不到,最后发现她被人放在寺庙的后门,已经烧得失去了意识。
自那以后,殷言心便对皇都里的少年们的耳朵留意了起来,想要找到那个曾经帮了自己的人,巧合的是,平阳伯的次子南烨的年纪也好,身形也好,都跟殷言心模糊记忆里的少年对得上,而他习武时受过伤,耳朵后头,那颗痣的位置刚好留下一道疤。
更巧合的是,南烨在那一天也曾去过郊外的寺庙里。
殷言心便也没多想,对南烨更加留意了几分,这一来二去的,就觉得这少年似乎蛮合自己心意,于是便在到了年纪之后,选了他做自己的仪宾。
结果后来白骁飞回到皇都,又恰逢其会地叫殷言心见到了面,发现他耳朵后头有一颗很眼熟的痣,再回家一问丈夫,发现他那日虽然去了寺庙,却并没有出过庙门
殷言心因为自己的错误判断又羞又愧,脑门子一热竟然就口不择言地说了和离,待清醒过来,更加放不下颜面,以至于事情闹到殷盛乐跟前
“今后要是殷元庭敢和他堂姐一样对这么重要的事情稀里糊涂,朕就把他剃光了脑瓜送去庙里好生清醒清醒”
最后一行字的墨迹透过纸背,可见殷盛乐写下这段话的时候是被气成了什么模样。
而沈徽在一芯昏黄的灯火的映照下,用手指一笔一笔在信上描摹,仿佛他依旧在君主身侧,用温声细语抚平怒火,又好像是一起回到了他们小时候,那些一起读书习字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