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徽,我回来啦”
沈徽倚在床边,捧着一本书在读,闻声他抬起头,原本落在肩上的长发蜿蜒着滑落下去,露出衣领的边缘脖颈上一朵宛若红梅的痕迹。
“那些人今天有来撬墙角吗”殷盛乐问。
沈徽摇摇头“他们比想象中的更加谨慎。”
“谨慎也没用,那天那个小太监已经被咱们盯死了。”殷盛乐嘿嘿一笑,道,“阿徽,我今天在上朝的时候说,我不喜欢没读过书的蠢人,更不喜欢娇娇弱弱连跑都跑不动病秧子,你猜,那些个盯着后位妃位,死命儿把自家闺女养成他们最喜欢的大字不识几个的贤惠人儿的老家伙们会不会后悔”
“陛下这是终于决定要选秀纳美了”沈徽握着书的手无端地紧了一下。
殷盛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瞬不瞬地盯住他的双眼,慢慢凑近,直到沈徽能嗅到这人身上清爽的皂角味,才倏尔笑道“阿徽这是心里醋了”
沈徽往后退了退,将书放下“陛下若能顺利娶妻生子,臣心中自然只有高兴的。”
“哦。”殷盛乐点点头。
沈徽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失望还是开心,但同时他隐隐又有种是身前这人又开始胡说八道在戏弄自己的预感“陛下看好了哪家姑娘”他脸上一瞬的不安消逝,转而微笑起来,极富耐心地为殷盛乐数了数皇都里有哪些才名在外,身份也合适的小姐,还很真诚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听得殷盛乐脸上的表情慢慢垮下来“你当真半点都不醋的啊”
沈徽一本正经“若是陛下能早日迎娶皇后,臣也能早点去了这身上的镣铐呀。”
他脚踝上的锁链已经包上了一层柔软的绒布,以避免勒伤。
殷盛乐突然也明白自己被沈徽反过来戏弄了,他摆出个凶狠的表情,手往沈徽的脚边一捞,攥住锁链“你想都别想,若真到朕不得不娶个皇后的地步,朕就把沈太傅你捆巴捆巴塞上花轿,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你这辈子就是朕的人了”
沈徽感觉到从脚踝上传来一股拉力,顺着这股力道,他躺倒在床上“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陛下待女子总是那般优容。”
“或许是因为我在梦里见过一个很不一样,但比现在好得多了的世界”殷盛乐耸耸肩,“再说了,全天下那么多人呢,倘若有女子是如我姐姐,又或者柳女官那样腹存诗书,手段强劲,但就仅仅只因为一个性别,而彻底葬送前程,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殷盛乐低头吻了吻沈徽胸口还残存的红痕“与其叫她们去伺候一个废物男人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还不如到朝堂上来,为这个国家发光发热呢。”
“她们未必能体会陛下的善意。”
“没关系,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可以一蹴而就的事业,只要有人,无论男女,只要他们能从那些迂腐的世俗陈规里清醒过来,那我做的事情就没有白费。”
他似乎永远那样自信,自信他离经叛道的做法不会落空,仿佛真的见过另外的世界似的,沈徽心里突然有些急躁“若能早些将前朝余孽一网打尽就好了。”
“嗯”殷盛乐将双手撑在沈徽两侧,俯视着他。
“臣不想把时间一直浪费在这里。”沈徽直言。
殷盛乐脸上烫了一下,嘴硬道“怎么能是浪费呢,你现在也是在帮我呀。”
“听了陛下的一席话,臣突然觉得,前朝余孽忽然不那么要紧了。”沈徽抬手轻轻触了一下殷盛乐脑门上已经消下去不少的青肿,“臣想在陛下的新政施行后,去各地看看。”
他知道殷盛乐脑子里存着许多许多对人们来说大逆不道的念头,哪怕只是要推行其中的一小部分,作为帝王,他身上必然是承载了巨大的压力。
“臣在这密室外头,能做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