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心虚起来。
殷盛乐一直不敢在信里跟沈徽老实交代与草原人几次交战的真实情况,通篇都在吹嘘他自己特别牛逼,不费吹灰之力就毫发无伤地把草原人打得吱嗷乱叫,简直就是战神降世。
可是。
“上战场哪儿能不受伤呢”沈徽想明白了,无奈地叹息,“我送去的药,你都用了”
殷盛乐哪里还敢继续嘴犟老老实实地点头“用了,比军里发的效果要好许多。”
看着沈徽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他继续交代“这是一个藏在雪地里的草原人砍的,我当时没注意到他藏在那里,才叫他得手,不过也只是被他划伤了一层皮而已,没伤到筋骨。”
殷盛乐忽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脱衣服了。
他身上的伤疤当然不仅仅有这一处,新的旧的,被肤色掩饰过去的小伤自不必再提起,可他腿上也还有道与肩上这块一起落下的新伤,还没能长成和周边皮肤一样的颜色,也显眼得很呢。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老实交代的时候,沈徽的神情一凝,忽然抬起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殷盛乐不敢乱动了。
他看见沈徽的脸孔与自己越凑越近,他只要稍微往前去个一两寸,就能顺理成章地达成初吻成就,可他不敢动。
沈徽专注地盯着他的额角。
指头轻轻拨开落在殷盛乐侧边的头发,携着微微凉意的指尖在他额头划出一个圆弧,把那缕头发别在殷盛乐的耳后“这里呢”
那道疤从殷盛乐的眉尾,平直地拉到他的鬓角,很浅,很淡,殷盛乐对着铜镜仔细端详自己的时候都没能觉察它的存在。
可现在它突然痒了起来。
又或者沈徽指尖的触摸惊醒了殷盛乐心里的那只蝴蝶。
“大概,大概是流矢”殷盛乐抓住了沈徽的手,“我也记不太清了。”
这伤太轻了,他发现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细细的口子,连血都没流多少。
可还是被沈徽抓住了这道伤背后的惊险“日后还是要更小心些。”
“嗯。”殷盛乐把沈徽的手贴在脸颊上,轻轻蹭了两下,“我可不想破相,万一变丑了,阿徽就不喜欢我了。”
“瞎说。”沈徽用力把手抽出来,瞪他。
殷盛乐笑起来“不管我变成什么样,阿徽也都还会喜欢我对不对”
沈徽红了脸,没回答。
殷盛乐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那我还得跟阿徽坦白一件事情。”
说着,他褪下了底裤“其实那天埋伏我的是两个草原人,我腿也被他们伤着了。”
他大大咧咧地挂了空档,抬起腿向沈徽展示自己小腿上的刀疤。
沈徽僵了一瞬,露出看见了自家养的狗子犯傻时一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