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该说他运气好还是坏,他才刚刚被阉割,那暗娼馆就被安国长公主带人捣毁,而他这样记不得家乡,也不知道自己姓名,又被阉割了的小男孩儿,便被统一送入了宫中的内监所。
几经周转,陈平才来到殷盛乐身边。
他在这宫里,就是无根的浮萍,除了老老实实听从上头的命令之外,他没有胆子去做出多余的选择。
也是查过他一直都老实听话,后头也没什么人,商皇后才会安心将他放在儿子身边。
沈徽吃饭的动作看上去慢悠悠的,十分雅致,殷盛乐也从盘子里夹了个菜卷子慢慢嚼着“今天有宫宴呢,我本来就求了父皇,让他叫临川侯带上你,却没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也好,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也免得在那府里受欺负。”
“殿下待臣惯来优容,是臣的幸运。”沈徽能左手写字,筷子也使得非常顺溜,他拒绝了殷盛乐让合乐给自己布菜的好意,还有心思将菜卷子里殷盛乐不爱吃的都精准地挑拣出来,摆到一旁,方便殷盛乐随时取用。
被一个伤者这般妥帖照顾的殷盛乐有些不好意思“你吃自己的就好了,不用管我,手还痛吗”
“已经好了许多,唐御医的药十分有效。”沈徽每次跟殷盛乐吃饭,为他挑拣去不爱吃的部分的时候,总有一种自己在投喂家里养的狸奴的满足感,但转念一想,分明是这性子跟猫儿一样的小殿下在养着自己,沈徽不由得失笑。
殷盛乐眼睛多尖呀,沈徽唇角才露出一丝丝笑意,他就已经发觉了“阿徽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是,臣在想殿下。”沈徽毫不避讳。
殷盛乐一点儿也不害羞的,他直起身子,双手都支在桌面上,跃起来,踩着凳子“想我什么,能说说么不说也可以,要是阿徽夸我的话,我要不好意思的。”
被逼问恐吓的陈平在一旁默默流泪。
沈徽的笑颜彻底绽开了来“臣只要一想到,此生遇见了殿下,殿下还待臣如此之好,便会觉得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实在是没法不开心。”他的笑容与平常的那些礼貌的笑看上去没什么区别,殷盛乐却恍惚见着他眼里有什么东西被慢慢地点亮了。
却也不再做多思。
自己跟原身是完全不一样的人,肯定也不会跟小男主走到最后决裂那一步的
殷盛乐被沈徽夸得心花怒放,他双手往腰上一插“这有什么,你可是本殿下的伴读,本殿下当然会罩着你啦”
小团子一样的人儿,再嚣张得意,也不会叫人觉得心生反感。
“祖宗,可不该这么踩凳子,仔细摔下来。”陈平试图给自己挽回一点在殷盛乐心里的印象,那只后者脑袋一扭,装作没听见。
沈徽无奈地叹了口气“殿下,陈公公说得对,小心摔了。”
既然小男主都开口了,殷盛乐就故意挂着不愿意搭理陈平的表情,气哼哼地从凳子上跳下来,又在宫人上来擦凳子之前,自己摸出一张帕子将凳子上的鞋印擦掉,再一屁股坐了上去“阿徽,等会儿咱们去御花园看灯吧我娘亲布置了好多花灯,还有灯谜,只要能猜出灯谜来,就能把自己想要的花灯给拿走了。”
他对自己的文化水平还是十分有逼数的,于是厚着脸皮“不过若是阿徽你想要,得自己去猜才行,我说不准还得仰仗阿徽你的聪明才智呢”
他孩子气地吐吐舌头。
沈徽又被他逗笑了“好,殿下想要的,臣一定会为殿下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