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盛乐睡觉的时候不太老实。
到了第二天早上,他把自己整个人都摆出了个歪歪斜斜的“大”字状,脑袋顶在沈徽的怀里,四肢摊开,把睡相极好的沈徽整个人都逼到了床边上。
沈徽昨夜躺下没多久就睡实了,他的梦境从温暖逐渐变得闷热,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自己身上一样,待清晨的第一缕眼光隐隐约约地从窗纸中透出来的时候,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胸口的地方多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圆脑袋。
小皇子睡得香极了。
双颊上透着可爱的昏红,还不时地皱皱鼻子砸砸嘴,仿佛是感受到了有人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他一个翻滚,抱住了沈徽,还把脑袋往他怀中拱了两下,口中一段无法听清的呓语让本来还有些迷糊的沈徽彻底地清醒了。
“殿下。”他小声地喊道。“已经卯时了。”
“嗯”殷盛乐迷瞪瞪地打着哈欠睁开眼睛,“我再睡一会儿,明明是周日”他嘟嘟囔囔了一阵,忽然感觉自己怀里的抱枕似乎不太对,心下一惊,猛地撑起了眼皮,抬起头,看见沈徽那张比寻常人更雪白几分的脸。
“你说几点啊不,什么时辰了”殷盛乐猛地坐起来,才发现自己一个人几乎占去了大半张床的位置,而沈徽可怜兮兮地侧身躺在床边上,还被自己用手脚八爪鱼一样地缠着。
自认身体虽然缩小,但心智很是成熟的殷盛乐怀着歉意往床里面退了退“我挤着你了”
“没有,草民昨晚睡得很香甜。”
比起家里那坚硬冰冷的床板,单薄破旧的被褥,以及从破旧的窗框中漏进来的冷风这已经要好上太多太多,而且殷盛乐年纪虽小,身上的温度却很高,整个人都像是只小火炉一样,紧紧地挨着沈徽的时候,会让忍耐惯了寒凉的他忍不住去靠近。
沈徽微笑起来“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开始上课了,草民服侍殿下穿衣”
“啊”殷盛乐揉揉眼睛,从床上一下蹦起来,“这倒不用,我可以自己穿”他伸手拨开床帐,与帐身相连的机关触动,外间传来两声铜铃的轻响。
“殿下起身了。”
伴着铃声。
手上捧着洗漱用具和新衣的宫人鱼贯而入。
秋容手上拿来一件绣着赤龙戏金鲤的赭石色衣袍,把殷盛乐从床上抱了下来,开始亲手替他穿衣裳,这让刚刚才对沈徽说了可以自己穿衣的殷盛乐老脸一红“姑姑,我可以自己穿的。”
秋容严肃的脸上露出笑来“服侍殿下乃是臣的本职,殿下年纪还小呢。”她是在内宫中有职位的女官,故此对着皇家人都是以“臣”自称的。
她手脚麻利,不给殷盛乐有拒绝的机会,几个眨眼下来,就把衣裳给穿好了。
在扎头发戴金冠的空隙,殷盛乐用余光看见沈徽也是被一个宫婢几下穿好了衣衫,心里平衡许多。
沈徽身上的是宫中司制局才赶工做好的新衣裳,用了竹叶青的绸缎,边缘细细地滚了一道雪白的缎子,接口处绣上一圈深碧的竹叶,花纹不是十分繁杂,却处处精致,穿在沈徽身上,愈发称得他平和温雅了起来。
李武毅也起得很早,过来的时候额上还冒着细汗,他有早起练拳的习惯,饭量也更大些,吨吨吨喝水一样地喝完三大碗粥,还吃了两个卷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