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祁燃的助理”周韵点点头,再对蒲新笑时,眼里多了一丝欣慰。
上车之后周韵没再说过一句话,目光始终停留在窗外,脸上无悲无喜。
徐知岁明白,对于一个逃避现实十年之久的病人而言,重新面对何等艰难。
或许过了这一关,她妈妈就能彻底放下心里的结了。
这个时候,所有安慰的话语都是那么苍白而多余,徐知岁不出声,只是默默握紧了周韵的手。
徐建明的墓碑在墓园的山脚下,那时候她们条件有限,能在这里买一块地已然很不容易。
帝都刚下过一场雪,台阶湿滑,徐知岁搀扶着妈妈往里走,想着等过几天发奖金了,再将爸爸的墓迁到更好的地方去。
到了徐建明墓前,周韵停下了脚步。
不管来之前做了多少心理准备,在看到碑上陈旧照片的那一刻,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掉。
那曾经是她最亲密的爱人、家人,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保全她,如今却以这样对待方式长埋地下。
周韵看着那冷冰冰的墓碑,始终无法将自己的丈夫和这里联系起来。
好一会儿,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碑上的照片,哽咽道“老徐啊,我这么晚了才来看你,你会不会儿怪我”
徐知岁撇过头去,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眼泪无声掉落。
这天下午,周韵坐在徐建明的墓前说了很多话,徐知岁不敢听,就站在不远不近地地方默默守着,看见周韵的嘴唇张张合合,心底说不出是何滋味。
下山的时候,周韵站在山脚下回望高高的山头,低声喃喃“等我,我很快就来陪你了。”
“什么”徐知岁没听清。
“没什么。”周韵摇了摇头,岔开话题,“对了,你和祁燃现在怎么样了”
徐知岁垂下头去,眼神发虚,“什么怎么样了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周韵说“我是你妈,问这个难道不应该吗我看得出来,你们俩都还惦记着对方,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找对象,他也不会千挑万选买了套我们楼上的房子。
妈妈也是过来人,你们那点心思,我看得明白。这事也怪我,我要是能早点想起来,也不至于让你们耽误这么久。”
徐知岁抿了一下唇,“妈,都过去这么久了,别说了。”
“什么叫过去了你自己问自己,难道你不想着他”
徐知岁沉默。
周韵继续说“听妈一句劝,有些事不能太倔,最遗憾的爱情不是互相错过,而是双向却不奔赴。隔了这么多年你们还能遇见,已经是上天眷顾,找个时间把话说开比什么都强。”
“双向却不奔赴”
徐知岁喃喃重复着妈妈的话。
她想到了除夕那晚祁燃的电话,他说等她回来有东西要给她,而她也正好有话要问他,或许他们是应该找个时间坐下来好好谈谈,有些事情是该有个结果了。
到家已经天黑,徐知岁收拾了行李,钻进浴室泡了个热水澡,出来时看见周韵坐在客厅写着什么。
她随口问了一句,周韵说是在算这个月的开销用度,徐知岁没有多想,吹干头发之后回到卧室睡下了。
这趟南湖之行把她累得不清,何况明天还要起早上班,身体实在有些扛不住了。
她没有吃安眠药,一整晚都做着光怪陆离的梦,第二天醒来,心里莫名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