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熠长长叹息一声,语气颇为遗憾,“看来以后再想找你,可就不是穿着拖鞋出门溜达一圈的事了。从小到大咱俩都混在一起,连宋砚都是上了小学之后才认识的,以后早上没人在我家门口催促我上学,想想还挺舍不得的。嗐,不过这样也好,国外的学校多自由,听说每周都有舞会或派对,到处都是金发碧眼身材性感的美女你小子从小桃花就多,说不定这一去,洋妞也要为你疯狂了到时候交了女朋友一定得告诉我啊”
“我看你是喝多了。”祁燃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捡起手边的一块碎石子就往裴子熠膝盖上扔。他没用多少力,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最后却连裴子熠的鞋面也没碰到。
裴子熠还是笑,“谁说的,我酒量好得很,清醒着呢”
祁燃斜睨他一眼,并不言语,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易拉罐,手指在瓶口处反复画圈。裴子熠也安静了下来,有些失神地望着远处的稀稀落落淡淡灯光,不知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原本还算愉快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不知过了多久,裴子熠突然开口并试图观察旁边人的表情,“有个事想告诉你我打算追徐知岁了。”
祁燃果然脊背一僵,清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阴霾。漫长的沉默过后是他沙哑又沉闷的声音,“你喜欢她吗”
“当然”裴子熠想也不想就回答,“起初只是觉得她很特别,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每天时不时就会想起她。她和我以前认识的女孩都不一样,好像永远明媚得像个小太阳,时而古灵精怪,时而又让人拿她没办法。就像今天的誓师大会,哪个姑娘有她那样的胆子敢当众给教导主任一个下马威,怕是现在还在德育处被老师骂的狗血淋头吧”
裴子熠顿了顿,端起手里的酒晃了晃,发现已经一滴不剩,索性直接将罐子丢进了离墙边不远的垃圾桶。
“像她这样的女孩,明里暗里惦记她的人肯定不少,不过没关系,她很好,我也不赖。如果”他悄无声息地看了眼垂头不语的祁燃,“我是说如果,有人大大方方站出来跟我说我也喜欢她,这也没什么,都什么年代了,大不了公平竞争呗,你说是吧”
祁燃那么聪明,应该能听懂自己的意思,有些事不必挑明,心思大家都懂。可他始终静若寒潭,像一尊没有情绪的大理石塑像冰冷地僵坐在那里,这让裴子熠心里忽然没了底。
就在他以为今天是等不来祁燃的回答时,祁燃身子终于动了动,紧接着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裴子熠,我要出国了。”
言简意赅的几个字,是他的答案,也是态度。
第一节晚自习开始之后,徐知岁终于得以从德育处回来。
她这么一闹,教导主任被气得肝颤,直接指着她的鼻子骂,说自己主持了这么多年的誓师大会,还从没遇见这中事她一个成绩优秀模样乖巧的好学生,如何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毫无意问,她被训得不轻。教导主任罚她当场写一份两千字的检讨书,但徐知岁这人平时看上去文文静静的,脾气倔起来还真是三头牛都拉不回。
她不肯写,反问主任她错哪了她后头最重要的话不是被他亲手掐断了吗既然什么都没说,仅凭一句“我心里藏着个人,他是我追逐的目标”如何就能定她的罪专家不也说这是同学间的良性竞争吗
在这中如同耍无赖一般的逻辑下,主任哑口无言,竟一时拿她毫无办法。
就这么僵持了几个小时,主任败下阵来,给孙学文打去电话,让他来教导处领人。
换做平时,信奉“棍棒底下出人才”的主任是没这么好说话的,但这不是只有十多天就要高考了嘛,徐知岁成绩优异,实在没必要因这事耽误他们本就所剩不多的时间。
孙学文将徐知岁领回了教学楼,徐知岁做好了被班主任耳提面命的准备。然而孙学文只是用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小姑娘啊胆子忒大”
然后就从外套右侧口袋拿出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菜包子递给她,“你师母亲手做的,拿去垫垫肚子。吃完了赶紧回去复习。”
徐知岁忍了一天的眼泪,在那一刻不争气地淌了下来。
回到教室,徐知岁在同学们的注视下走回自己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