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收到礼物。”
说这句话时,卫如流语气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仅仅是在陈述事实。慕秋站在他身边,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很平静,而非强作伪装,她的心底却忍不住浮起酸涩。
卫如流不在意有没有收到礼物这种小事,可是,不在意不代表没有过隐秘的期待。所以在她送他一把伞后,他会小心存放好那把伞,在她送他玉佩后,只要是穿常服,他都会在腰间坠那块玉佩。
收到礼物,他是高兴的。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并肩站着,安静听着雨打伞面的声音。慕秋闲着无聊,将手伸出伞外,接住从天而降的雨滴,卫如流挪了挪步子,帮她挡住迎面吹来的风,发梢被风吹得轻轻扬起。
走出甲板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慕秋和卫如流站在角落里,郁墨撑着伞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慕秋“慕秋,原来你在这,叫我好找。”
慕秋用手帕擦干双手,目光落在郁墨身上“怎么了”
郁墨这才注意到卫如流也在,她回道“也没什么,就是想找你聊天,但在你屋里没找到人,我就过来甲板这边找了。”
因为郁家行商的缘故,郁墨跟着船只去过不少地方,但多是南边的城池,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京城。眼看着船越来越接近京城,郁墨心情有些激动,在自己屋内坐不住。
慕秋想起一件事“我回到京城后,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出门。你难得来京城一趟,但我接下来这几个月都没办法陪你了。”
她回到府里后,府里肯定要置办堂兄的葬礼。
虽说堂兄与她都是家中晚辈,家里人不用守孝,但感情上不能这么算,至少头两三个月要避免穿鲜艳的衣服和出门玩乐。
卫如流在旁边道“你本来也不熟悉京城。我们几人里,简言之最了解京城的大街小巷,他从小就擅长给自己找乐子。”
郁墨眼睛一亮,是啊,简言之那家伙肯定能带她去玩遍京城好玩的地方。
郁墨朝慕秋摆摆手“你好好忙自己的事情,不用管我的,等你忙完了再来陪我。”
郁墨有些按捺不住,打算现在就去找简言之,趁着还没到京城提前和他约好这件事。
郁墨兴冲冲离开,慕秋转头,盯着卫如流不说话。
卫如流神情清冷雅正,仿佛刚刚那句话只是他随口说的,绝无半点儿帮简言之制造机会的意思在“我只是实话实说。”
慕秋忍不住笑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
卫如流刚刚那句话只是在夸简言之熟悉地方,最后还是郁墨自己拍板去找简言之的。
郁墨乐意,她自然也没意见。
不多时,慕大老爷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养了一个多月,他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面色也比刚出大牢时红润许多,再加上一直有按照大夫开的温养方子进补,慕大老爷的身体不再像刚离开暗牢那般瘦削。
慕秋一见到慕大老爷,连忙示意卫如流和她一块儿过去。没办法,他们两人共撑一把伞,只能一起儿行动了。
慕大老爷的目光先是落在慕秋身上,随后又看向与慕秋并肩站着的卫如流。都是过来人了,慕大老爷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脸上看不出端倪,只是针对卫如流把他从暗牢里救出来这件事又道了一次谢,还说等府里的事情忙完后会亲自登门感谢。
卫如流丝毫不居功“救慕大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当时的情况换作是任何一个人在,都会选择去救您。况且您之前就已经向我道过谢了。”
慕大老爷微微一笑,赞叹道“卫大人太谦虚了。”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慕大老爷其实很欣赏卫如流。
如果卫如流没别的身份,哪怕他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子出身,慕大老爷都会不介意他的出身,把他招来做自己的侄女婿。
可惜啊。
也许是慕大老爷眼中的惋惜表现得太过明显,卫如流略一迟疑,又问道“我想冒昧问慕大人一个问题。不知云来兄何日入土为安,届时我想亲自去送他一程。”
慕大老爷以为他去送慕云来是为了见慕秋,想了想,道“待日子定了,我派人去刑狱司告知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