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去。你不熟悉扬州的情况,去了那里又能做些什么。再说了,你有官职在身,如何能轻易前往扬州。如果大伯父真的”
慕秋声音顿了顿,才继续开口。
“你也出了事,那我们家面临的处境势必更加艰难。”
话说到这,慕秋终于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只有我去是最合适的。”
慕二老爷猛地抬头看着她。
慕秋语速极快,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我在扬州生活了十年,既认识扬州的三教九流,又认识扬州的高门大户,熟悉扬州的情况。而且我前往,更不容易引起警惕和注意。无论是在暗中寻找大伯父,还是为堂兄的死做些什么,都比父亲要方便许多。”
“你”慕二老爷震袖道,“荒唐,我不同意扬州今时已不同往日,我作为父亲,难道要安坐在京城里,看着我的女儿深陷险地吗”
慕秋知道要说服慕二老爷不是一件容易事,她也不指望能马上说服慕二老爷。
“父亲可以好好考虑我说的话。”
说完这句话,慕秋退出院子,站在屋檐下,望着新抽芽的梧桐树发呆。
站了好一会儿,慕秋抿了抿唇,命人去备马车。
私盐贩卖案由刑狱司和大理寺联合督办,现如今扬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刑狱司那边肯定会有所行动。
她要去一趟刑狱司。
沈默过来找卫如流时,他正在暗牢里审讯犯人。
听到沈默说慕秋想见他,卫如流停下手头的动作,命令其他下属继续审讯,他随沈默离开。
方才在暗牢里还没觉得有什么,但等卫如流走出暗牢,和煦阳光照在他身上,卫如流才发现自己的手背和官服袍角都蹭上了许多腐朽血污。
他皱了皱眉。
但是在怀里摸了摸,并未找到手帕,只好作罢。
暗牢距离大门并不远。
慕秋靠在大门角落,垂着头,脚尖在地上胡乱划着圆圈。
听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也没抬头。
与慕秋还有一丈距离时,卫如流下意识停住脚步。
再近些,他身上的血腥味就太浓郁了。
慕秋其实闻到了淡淡的腐朽气息,她鼻尖皱了皱“我想找你帮个忙。”
“说。”
“我想去趟扬州。”
“好。”卫如流干脆应道。
慕秋抬起眼,望着卫如流,似乎有些诧异他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卫如流与她对视,解释道“今日早朝皇帝震怒,已下旨由刑狱司和大理寺各率一队人前往扬州,再从禁卫军抽调一队人担任护卫工作。”
“刑狱司带队的人是我,大理寺带队的人是简言之,你身为慕家家眷,若要随行去接家人回家,理当通融。”
说着,卫如流挪开视线,眺望远处的屋檐,负在身后的双手虚虚握住。
“所以,你想去就去,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慕秋那双黑溜溜的眼眸盯着卫如流的侧脸。
自从得知慕云来的死讯来,这是慕秋第一次微笑。
虽然只是唇角微微浮现出一丝弧度。
“好。何时走”
“后日。”
“那我后日再来寻你。”慕秋说着,走到他面前。
她从袖子里取出丝绸制成的锦帕,握住卫如流的手臂,将他背在身后的手牵到身前,把锦帕轻轻放进他手掌里“方才瞧见你在找帕子,给你。”
慕秋握住他的手臂时,卫如流感受到了她手掌的颤抖。
他伸手,握住锦帕,也虚虚握住慕秋的手。
“别难过。”
他不会安慰人。
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别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