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迈出大门前,卫如流侧过半边身子。
他的身体一半隐于暗处,一半被午后碎阳所笼罩,俊秀冷厉的眉眼也一半晦暗一半明亮。
从慕秋所在的角度,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听到他清晰的说话声。
“我不会伤你。”
“除非有一天你先动手杀我,否则我不会伤你。”
“当然”
卫如流顿了顿,突兀笑了一声。
“你未必会信我的许诺。”
转身没入人流之中,彻底消失在慕秋的视线中。
慕秋微愣,回过神时,门口已空无一人。
她握着帕子往里走,掀开布帘,进入后院。
后院里,古管事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他正抱着手在那疼得哼哼。
慕雨站在阴影里躲太阳,目光紧紧盯着连通大堂和后院的入口。
慕秋的身影一出现,慕雨便猛地冲到她面前“你没事吧。”冲得急了,慕雨险些刹不住车,这副毛毛躁躁的表现,哪里还有初见时的矜贵模样。
慕秋忍不住笑起来,眉眼微弯“当然是没事了。”
慕雨长舒口气“方才那人就是刑狱司少卿”
古管事竖起了耳朵。
慕秋冷漠的视线扫过来,吓得古管事缩了缩头。
“是他。”
慕雨哼道“长得人模狗样,就是性子确实如传闻所言,过于残暴。”
见慕秋没回应她的话,慕雨又问道“我瞧着二姐姐与他颇为熟稔”
慕秋果断否定“不认识。”
慕雨“”这可不像是不认识的样子啊。
但看出慕秋不想多说什么,慕雨刚刚受了惊吓,也没心情再追问下去。
慕秋拉过一张小板凳坐下,两手抱着膝盖。
明明亲眼见过对方血洗刑狱司的场景,也知道对方压根不是什么好人,可以因为一些小事就动刀见血,但也许是因为在噩梦里慕秋反复捅过对方几十刀,又被对方救过一次,她面对卫如流时的心态有些许诡异。
疏离他,忌惮他,却又不像其他人一样畏惧他。
不多时,陈账房领着老大夫到了。
检查过古管事的伤势,老大夫帮他包扎好又开了药,扶着长须道“好好休养几个月,手还能写字提东西,只是遇到雷雨天可能要吃些苦头。”
慕秋命陈账房去垫付诊金,又让陈账房将老大夫送回去,转头看向古管事“我给你十天时间,将这些年贪的银子全部吐出来,将功补过。这样一来,你最多在牢房里蹲个几年。”
“但你要是没全部吐出来,哪怕是只缺一两银子,你进了衙门牢房,以你贪的银子,这辈子都不用想着再出来了。”
古管事神情灰败坐在那里。
听到慕秋的话,他依旧是一副木木的模样,没做任何回应。
慕秋吩咐陈管事留在这里善后,她和慕雨先行回府休息。
拉车的马从马鼻中打了个响鼻,拉着慕府马车徐徐穿行于街巷里。
兰若庭。
简言之懒洋洋坐着,浑身好像被抽掉了骨头般攀在桌案上。
他一开一合自己的金色折扇,明显是无聊得没事可做。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
眼看着菜都凉了,卫如流还没回来,简言之忍不住哀嚎“造孽”
“咯吱”一声轻响,紧闭的厢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卫如流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