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诏令至盖勋家中,其人却不愿接旨,偏要跑到宫门来求见天子。
“啊”荀柔轻叹。
“天子岂是他说见就见的。”小黄门讥诮,“这些边地的蛮子,张口就是喊打喊杀,毫不知礼,荀侍中这样的谦谦君子,自然同他不一样。”
荀柔摇摇头,向其人走过去。
“盖君家车驾未至柔今方入宫,车马暂且不用,送君归家如何”
若依先前,他固然没有幸灾乐祸,对其人也毫无同情,但自从堂兄入雒,极力扭转了他的名声,他就不好再破罐子破摔,浪费他哥心力了。
盖勋抬头见翩然而来的俊美青年,先是面上一羞,但见其人神色温和,并无耻笑之意,长叹一口气,拱手道谢,“悔不听君言,而至于此。”
“凉州纷乱未息,君去西京,定有作为,不比在雒中蹉跎”盖勋这样直肠子的边将,就不适合陷在雒阳这样的泥潭,“当初柔谏君蛰伏,乃是一时之计,实以长久论,西京亦是用武之地,君何必如此颓废。”
“我并非不知,亦并非畏险畏难,只是”只是天子这样做,未免寒他一颗真心。
荀柔点头,不就是觉得被背叛了嘛。
但是在刘宏这样的人身上寄托希望稍微有点蠢哦。
他一脸诚恳,将盖勋送上马车,嘱咐御者送之归家,“盖君忠贞一片,我亦感怀,君在西京为天子效力,只要做出功绩,我定为君表于天子之前,天子定能知君之忠诚。”
盖勋愁肠满结,一脸幽怨的离开了。
然而,他不过是宦官反击的开胃菜而已。
张让等向天子谏言,请大将军往关中拒西凉叛军。
刘宏答应了,赐何进兵车百乘,虎贲斧钺,让其出兵。
这釜底抽薪之计一出,何进顿时傻眼,天子连仪仗都赐下,他又岂能不行,然而他若去长安,雒阳这边一但有变,则赶之不及。
“如此奈何”
大将军连忙递送请帖,邀众人当夜便前往商议。
荀柔这次机灵,一开始拉住堂兄荀彧同席。
依礼众人以官位尊卑列坐,但堂兄如今未曾授官那就是名士,名士不受此礼仪约束。
“大将军若不接诏书,便是抗命,若接诏书,将兵而行,与西凉叛军交战,期年未必能归,倒时候雒阳恐生变矣。”坐中智士逢纪,为何大将军现况做了总结。
何进连连以锤敲桌,“阉患何其可恶吾恨不能立诛之,生啖其肉。”
他倒是谨慎小心,无论心中如何作想,都敢不说天子,就是口味略重。
“宦官固然可恶,但大将军宜先解此难,”袁绍挺身,环顾中堂,当是俯视天下豪气纵横,“如今天子病重,大将军岂能不坐镇雒阳,我以为可暂行缓兵之计。”
“计将安出”何进急切道。
“大将军不如以兵力不足为由,遣人往四处募兵,只缓缓而行。”袁绍看了荀柔一眼,见其不动,心下忍不住还是松了口气。
他却不知,荀柔还松了口气呢。
何大将军想到办法,不会去前线,前军总指挥将领就是皇甫嵩,再加上如今当了京兆的盖勋,两人都是百战之将,定能阻止叛军西进,或者至少这两人是最优之解。
但何进要去了,他随行这一大屋子文吏想想袁绍在官渡后来是怎么败的。
“大将军不如分多路人马各地募兵,先命几部前往相助,称后军在徐行,如何”感到旁边堂兄轻触,荀柔只得开口。
何进不由露出惊喜,连忙点头,“侍中补充得正是。”
荀柔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