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荀柔尽量简短说话,也累得无力,挥手表示,今天先到这里。
“吧嗒”
荀欷原向将手中笔轻轻搁下,哪知手指却不听使唤,一松就拿不稳,让笔滚落书案。
不过这一声却不是他。
荀欷回头,却见那位同窗手悬半空,半握做捻笔之势,只是笔,却也落在桌上了。
他二人虽然都同叔父学习,对方却非荀家人,平日也不在一组,并不相熟,只是在同学之中,书法略嘉,被叔父点名来写文书。
如今二人周围堆满竹简,都手僵臂酸,以至于毛笔跌落,荀欷忍不住与之相视一笑,心里不由升起亲近之感。
“辛苦你们了。”荀柔坐在上首,围观两人美好的革命情谊产生,微微一笑。
“叔父才是。”“先生辛苦。”荀欷二人连忙道。
若未经历,他们岂知,原来一县之中,有这么多政务,千头万绪。
此处又官吏不足,许多事务无司职之人,全无记录,亦无规程。
“叔父。”荀铮一身灰尘,身后跟着几个同窗,也各个满面尘灰,一人抱着一卷竹简进来。
“不用拜礼,坐下说,兵库都计数完毕”
“是。”荀铮犹豫了一下,实在疲惫难当,最终原地跪坐下来,长揖一礼道,“库中之物当有折损,如今有箭矢十万二千余,二石硬弓两千张,百炼”
“不急,待平难将军等人归来再说。”荀柔对他们一笑,“你们也辛苦了。”
荀铮虽然疲惫,但眼神明亮,“此处账目实在杂乱,多有错漏,但大抵并未亏少,县中之群吏虽能力不足,却都还算清廉。”
荀柔含笑点头,扶着案起身。
在荀铮背后,波连大步流星跨进府门,对荀柔拱手拜礼,“辛苦公子。”
他身后尚跟着数人,如今对这年轻貌美的公子,已无人不服气。
荀柔欠身颔首,“你若是愿留在府事,这些事务,便用不得这许多时间。”
波连表情一僵,“也是公子说的,天寒将雪,需先做准备,我这几日带人在县中各处检查,尤其是孤贫之家,以免房屋被冬雪压塌,实在没有时间这几日,辛苦公子。”
他连连作揖。
一想到每天成堆的竹简,就整个头皮发麻。
他们如今现在任职的官吏,是按荀柔先前所论,由众人推举,不识字的占多。
公子先前构建的官府各司衙很齐备,但大家实在做不到那么细致,更无法留下文档记录。
波连自己知道都是一团乱,所以更不想碰。
“今日有人在山上猎得一只獐子,”波连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库中有中山国王家送来的美酒,公子可愿与我等一醉方休”
他话音才落,便听见外面急促的马蹄声,不片刻就有一壮士疾步入门来。
“大事不好了,天子征发我们去幽州打仗大帅接到消息,不知该如何是好,让大家一同去商议对策。”
作者有话要说下半章是下基层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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