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自己洗的。”总是麻烦姐姐,就不太好意思。
“行了,”荀采也没上前,“什么时候让你自己洗过你自己定的许多规矩,能记得住吗你自己洗,我怕你得洗到天亮去都在这里面吗”
她从马上拎下医箱。
没没法反驳。
“是,多谢阿姊。”
洗过澡,换过衣裳,荀柔也懒得再穿袜子,哦,这会儿该叫足衣,他也懒得再穿足衣,着了木屐就来到前堂。
今夜星月暗淡,堂中也不甚明亮,父亲靠着一盏幽暗的油灯,握着竹简在看,好像根本没注意他进来,等他堂下拜见,这才抬起头来,语气平和道,“回来啦。”
“是。”荀柔低头再行礼,感觉自己的心情也被父亲带得很静,“让父亲担忧,是儿之过。”
“谁说我在等你,”荀爽回他一句,接着又道,“我儿今日为何晚归”
荀柔于是将今日在王家遇见的事告诉父亲。
知道太平道开始在颍川活动越发频繁,他心就提被起,只是在兄长和侄儿面前,不敢表现出来。
他不记得太平道黄巾起事具体时间,但还记得那句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明年就是甲子,但且不说他只是未冠童子,位卑言轻,说话不顶用,实际上,任何时代都不缺聪明人,朝堂之上,灵帝最敬重的老师杨赐,还有汉宗室刘陶等好几位重臣,都曾向天子表达过对太平道的警惕,甚至不止意见,杨赐还曾经上书献策,如何对其温和的风化,避免成势。
但灵帝他不听啊。
甚至还认为他们危言耸听,甚至贬斥了好几位士大夫。
至于地方上
田仲将食几和食案搬上来,一碗粟米饭,一碟腌菜,一碟肉脯,一碗汤,都冒着热气,食物香气一下子将就将胃口打开,他这时候才感觉自己的确是饿了。
“你先吃饭,”父亲又将竹简拿起来,“吃过再说。”
荀柔站起来,从架子上再取下两盏黄铜灯台,执勺添了灯油,又用火石点燃。
“夜里看书颇费眼力,父亲总是忘记多点几盏灯。”
荀爽唇角翘了翘,口是心非的伸手拨开儿子,“何必浪费,行了,去吧,快去吃饭。”
荀柔端起碗来,吃得飞快,荀爽也不看竹简了,就着灯望着。
就这般吃饭不顾礼仪,也只让人觉得天然俊美,这儿子生得好,父亲自然该高兴,但生得太好了,也不免添些担忧。
“父亲”荀柔扒完饭,一抬头就看见亲爹对着他发呆。
“从明日起,你就去仲豫那读书,”荀爽道,“文太守再派车架来,我替你回绝了。”
荀柔愣了一愣,才意识到大兄之前的话,原来是应在这里。
“是,”他连忙放下碗筷,坐正回答,“我方才送阿贤回去,仲豫大兄已经告诉我了。”
“你年纪尚小,亲事还不必着急,文太守家千金与你并不合适。”荀爽担心儿子不愿意。
“文家千金和我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荀柔连忙摇头,松了一大口气。
文太守,已是杨彪之后第三任太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