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年纪稍长,平时已开始束髻,也还可以垂发的。
等荀爽点头,荀颢飞快跑回高阳里,不一会儿就换了垂髫发型,骑着一匹黄膘马,牵了一匹黑马,带着一只医箱回来。
荀柔站在田垄边等他,因为要去别人家中,换了银簪贯发,长风扬起素色衣摆,出神的望着远方的山丘,仿佛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
荀颢手上缰绳一紧,浑身如墨、唯四蹄雪白的乌云踏雪,希律律叫唤起来,让荀柔霎时回神。
“好了,好了,我就说带你来寻阿叔,没骗你吧,”荀颢唤着马,见拉扯不住,便松开缰绳,任马儿自己哒哒的跑向前去。
荀柔拉住缰绳,“安静。”
这是两年前,糜家送的礼物。
最近几年,每年他家制出的竹纸,有一半被糜氏贩去北方。
荀氏竹纸玉白柔韧轻薄,托墨不易晕染,深得士族喜欢,如今在洛阳等大城卖得极贵,有价无市。
糜家独得北方市场,不时就来讨好一下,总担心被人夺了生意。
黑马低头蹭蹭他,黑亮的眼睛温柔而委屈,老老实实的站好。
“踏雪好聪明,”荀颢从马上跳下来,“我先要牵它,它还不愿,一直到我说,带它来找阿叔,他才跟我走。”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自己的名字,踏雪又叫抬头唤了一声,被荀柔扯住缰绳,一跃而上,“走吧。”
“阿叔,这个。”荀颢从背上取下竹笠递过去。
荀柔沉沉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竹笠一眼,拿过来扣在头上,抖了抖缰绳。黑马不必鞭摧,仿佛与他心意相通,撒开蹄子飞奔起来。
“阿叔等等我啊。”荀颢连忙唤道。
踏雪是良驹,撒开蹄子跑,他这匹蠢马可赶不上。
颍阴县整个算也并不大,东仓里离高阳里不过五六里路程,不需半个时辰就到,里监门认得荀家叔侄,十分热情的上前招呼。
荀柔下马行礼,牵马入里中,客气的婉拒了里监门的带路。
这里显然比高阳里破败许多,里中道路更窄,路面有凸起的石块和凹坑,起伏不平,屋檐围墙更低,几乎不必伸长脖子,都能看到临道的院子里情景。
随着他们进里,那些低矮阴暗的屋舍房门口,噗噗的冒出一个个脑袋,一双双眼睛都望过来。
荀柔压了压竹笠的边沿,一低头,旁边不知那户抛出来一朵紫色的小花,就落在他脚前,接着大概是打开了开关,霎时不断有花草落在他身边。
脚步抬起,绕过花草,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前进,经过艰难跋涉,他终于到达目的地,一家柴门前停了下来。
荀颢上前叫开门,荀柔在后面拍落自己和踏雪身上的花花草草,马。
实在不是他不给面子,装高冷,而是,过去太给面子的结果,让他十分惨烈,再不敢轻易尝试。
“荀公子,您竟来了”开门的王富原本焦愁的表情,顿时转为惊喜,“原以为您不能来了,多谢您,多谢您,多谢”他连连躬腰作揖。
“王君,不必如此。”荀柔拱手还礼,直接道,“病人在何处,我现在能看看吗”
能别站在外面说话好吗,他现在就像整个背都在火上烤着,简直马上就要被烤焦了。
“在,在里面,”王富连忙摆手,让开门道,“早知道您要来,我刚刚就不让那太平道人试了,原以为您今日没办法来”
“太平道”荀柔抬起头,蹙着眉道。
“我这就赶他走,马上赶他走。”王富连忙一叠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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