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柔献礼过后,宴席开张。
杨太守温和可亲,见荀家二子俱年少未冠,还特意嘱咐替他们换上马酪。
葡萄酒被扯了,望着银碗承装的白色液体,荀柔忍不住望了一眼兄长,这才鼓起勇气,端起来喝了一口。
这玩意,不就是东汉版豆汁吗暗黑料理,还挺流行,一直他百思不得其解。
旁边荀彧神色不改谢过府君,一饮而尽,看得添水的仆从都是一愣。
“阿兄,我二人最年少,不如先挨桌拜见各位名族贤士吧。”荀柔赶忙道。
要是在家出现,他哥这一杯能喝一年。
荀彧镇定的点点头,没有开口,可能也是有点上头。
说是拜见贤士,不如说拜见长辈诸兄,堂中之人,荀柔认得一大半郭图郭鸿、辛评辛毗、韩馥韩融、陈谌、钟繇等等,便为兄长一一介绍,不认得的,也有这些兄伯们帮忙引荐。
这样的行为,似乎不是那么合服规矩,但谁让他年纪小呢,也就没那么不合规矩了。
一时间,太守开宴还未认识颍川诸君,荀柔和他哥,先一步达成认识颍川俊杰的成就。
而且,如果要比好感度,大概荀柔荀彧刷到好感,比太守本人还高毕竟,大家都很乐意投喂阿善小朋友,但绝没人会想去投喂太守啊。大雾
“颍川之中,果然朋党盘结,”随杨彪前来的河东卫固,也就是方才说话的儒生,此时又凑到杨彪身边道,“一童子尚与诸姓相亲,府君治颍当谨慎小心啊。”
杨彪满脸笑意,迎着前来敬酒的颍川士人,轻轻一点头表示明白,将心中方才为文治之功兴奋的头脑,稍稍冷却些。
他是太守,前来治理颍川,固然要与郡中士族交好,但也不能让人骑到头上,否则,恐怕反要被这些才智傲人的颍川士人看不起。
正在这时,就听见外面陡然传来“咚咚咚”的鼓声。
那鼓声实在是又急又响,听上去就像有满腹委屈。
陪坐席间的阳翟令,顿时尴尬起身,不一会儿,门吏来报,说是有人告儿子忤逆,殴打父亲。
好,这下问题严重。
治理地方看得不是破案率,而是犯罪率,而犯罪之中,民间最重的一种,就是不孝之罪,说明教化不行,这案子要判其实很简单,不孝之罪,当枭首,但治下出现不孝罪,阳翟令很崩溃这位也是汝南名门子弟,到颍川来刷政绩的。
“原来听说颍川重教化,文风盛行,没想到竟也出这样的事。”卫固意有所指,“如此,经书再多,不能教育百姓,又有何用。”
“彧以为,此案或有隐情,还请明府详查。”
“父亲亲自前来状告,还能有什么隐情”卫固表现得很不屑。
不行啊,这就是典型的被打脸的反派啊,荀柔摇头,虽然他也不懂这还能有什么隐情,但他彧哥,什么时候说过没把握的话。
果然,荀彧从容起身,向杨太守道,“音为心声,听音可知人心意。此人鼓音变徵,沉而不促,怒意隐而杀意重。父告其子,虽知子当弃市,但多为一时挟盛怒而行,但绝无杀意重于怒意之理。故彧以为,此案或有隐情,也未可知。”
满堂俱寂。
毫无夸张得说,现在就是满堂俱寂。
荀柔环顾四周,相当得意,得意非凡,骄傲得一匹,就好像镇惊全场的是他本人。
还有谁就说,还有谁
“可可笑,”卫固艰难道,“听音之意,世间岂有这等事,吾未曾听闻。”
荀柔此时,真是很能体贴对方心情。
谁能想到,他居然成为他们兄弟二人刷成就工具人一天被连刷两次,真是可悲可泣,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
“卫君不信,大可以将人请上堂来,大家一见分明嘛。”他很善解人意道。
不得不说,荀彧听音辨意,的确引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