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大人以后再也不会忽略红生了,他会做个好父亲,相信他吧”
女人温和的声音一路传到禅院红生耳中时,他像是被敲了一记重锤,这个过于早熟的孩子终于知道自己此时该做些什么了。
笑吧。
当大脑给出明确指示时,禅院红生惊讶地发现,他已经可以轻松地笑起来了。
如果她喜欢的话,那就保持微笑。
“好的。”禅院红生表现出完全意义上的驯服,他甚至在穿好衣服后主动拉起母亲的手朝房间外走去,“我会听话的,妈妈。”
因为她是唯一不求回报地爱着他的人,所以他可以允许她喜欢的任何事顺利发生。
禅院红生得去赴宴,那是专门为了庆祝他继承术式而临时准备的盛大宴会,即使是禅院家地位最低的佣人都能享受一顿远超寻常标准的美餐。
他是今天的主角,无论如何都不能破坏这一切。
就在他踏出房间的前一秒,母亲松开了和他握在一起的手,静静地退到了他侧后方的位置,小步小步地配合着他走路的节奏。
手上的温度消失,禅院红生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头也没回地朝前走去。
禅院红生不是最晚到的,他的座位已经被安排妥善,右侧的主位直到开席才被姗姗来迟的禅院直毘人占据,他向家主恭敬地问好,肩膀被重重拍了两下。
作为一个典型的封建世家,禅院家有男女不能同桌的规矩,因此禅院红生面前人不算多,长辈只有禅院直毘人与禅院扇两人,剩下的孩子按嫡庶次序坐好,配合新年祭祀时的少量印象,他倒是能把人认全。
禅院红生悄悄去找禅院甚尔的身影,发现他坐在靠门的下座,佣人上菜时与他擦肩而过,他像是疲于频繁让路,便干脆微微侧过身体,双肩内扣,整个上半身都略蜷起来。
餐厅很大,只要稍微将所有椅子的间距都缩减一些,即使禅院甚尔身边的空位仍然是上菜通道,他也不会一直保持这种怪异的姿势。
而伯父禅院直毘人只顾喝酒,叔父禅院扇无心关注,亲兄弟禅院甚一此时正向禅院红生示好,其余后辈都在看笑话,没人帮他脱离困境。
少年一直没有抬头,家主提议共同举杯时也没有任何动作,禅院红生甚至怀疑是否是祝酒声太大、木制方桌太长,让对方甚至听不清房间内侧传过去的声音。
但禅院甚尔显然听力很好。
在禅院甚一殷勤地为禅院红生的杯子第三次添满果汁时,他分明抬了下头。
他看向禅院红生,目光晦涩不明,让后者立刻便发觉了他的关注。
禅院甚一代替父母把持着长房应有的权力,虽然在许多时候都需要动脑权衡利弊,但即使从外貌上也能看出他更倾向于用拳头解决问题,粗犷的性格反而使他在和二房三房的相处中不落于劣势地位。
但他今晚显得格外细心,不仅时常为禅院红生添水夹菜,甚至还关注到了禅院红生的喜好,将一盘香菇撤到了较远的位置。
这大概就是禅院甚尔会看过来的原因,禅院红生莫名觉得别扭起来。
饭桌上尽是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大多数时候都是禅院直毘人的庶子发起开头,禅院扇与禅院甚一就此进行苛刻的点评与吝啬的讨论,禅院甚尔和禅院红生则安安静静,整场聚会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