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有俩弟弟,”李巧认识周群芳的时间长一些,稍微了解一点她家里的情况,“但是她家情况其实也不太好,唉你到那看看就知道了。”
赵音音跟着李巧,左转右转地跟着进了个胡同,周群芳家是个大院子,里面住了不知道多少人家,到处晾得都是衣服和尿布。
李巧小声给赵音音解释“这大院子以前都是小周她们家的,但是当时运动么就给撵出去了。现在说是把房子还给她们,可是这院子里住的这些人也不好赶出去。”
运动期间来侵占房子的,要么是红小将,要么是地痞无赖似的人物,哪一种都不好惹。周群芳全家都不得不暂时挤在一个房间里。
赵音音看着,才知道李巧为什么说情况不好了,周群芳的小弟一只眼睛被打瞎了,父亲已经卧床不起了。
周群芳的母亲脸色灰黄,可依稀还能看出往日端庄秀丽的模样,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枝不知从哪里摘的花,她躺在床上的父亲言谈之间一点沮丧都没有,可以想见当年的潇洒模样。
“哎呀,只可惜没什么招待你们的。”
周母没有劝女儿回去的意思,只是问了问外孙外孙女的状况,又叹气“早知道这样,当初宁可她和我们一起去下放,也好过匆忙嫁人的。我这个女儿呀,孝顺,刘得水家里头亲戚是干校主事”
这么一说,赵音音就明白了。恐怕家属院里头都说刘得水对周群芳好,也是从照顾了她家属这来的。
“照顾亲戚是理所应当的,”周父躺在床上道,“如果刘得水有什么困难,我们也一样会去帮助的,可是我这个女儿倒有些迂了,一心想着报恩不过现在这个环境,妇女地位并不是那么平等,想离婚恐怕也难。”
周群芳眼睛是肿的,她问赵音音“我那两个孩子怎么样”
李巧抢着答道“你放心就算是你家那个刘得水不管,咱家属院这些人,难道还能晾着你两个孩子了倒是你家里这事儿”
赵音音做事情喜欢从实际出发,抛开别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周群芳现在没法跟刘得水离婚,况且还有两个孩子在中间。
“既然不能离婚,”赵音音慢条斯理道,“那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得让刘得水过来道歉,还得以后压着他一头让小周好过些。”
周母苦笑道“可不是但是哪有那么好做的”
赵音音在村里的时候就跟钱老太太分析过,这会简单说两句“这刘得水撕小周的书,可不光是一本书这么简单,要我说,他是把小周当成了自家随便处置的保姆似的,完全不尊重小周的财产。”
她这么一说,周父道“你看得真正透彻”
赵音音笑笑,谢过长辈的夸奖,这才继续“这样的人,其实是欺软怕硬的。他欺负小周,觉得他做了这些小周从此就是他的人,但是如果有人比他厉害,这样的人怂得就更快。”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得让刘得水意识到,小周不是他能随便欺负的,甚至是他要尊重起来的。”
“你前面说得什么我没听懂,这句是对的,他要是不敢欺负小周,那还用说啥,”李巧插话,“不过这问题不就是不行嘛。刘得水跟小周都是普通工人,这咋整”
下个月宋致然就调过来了,工会主席在别人眼里不够看,可是在刘得水这样欺软怕硬的人心里,已经算得上是个领导了
赵音音把自己的主意说出来,周群芳先拦着她“小赵这么大的事儿,这不是消耗你的人情么,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周家全家都是这样的态度,赵音音心里头一暖,觉得自己到底没帮错人。
“不是耗费我的情分,”赵音音隐去宋致然那段婚姻问题没说,“这是女人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