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年的春节就这么平和地过去了,初二一过、工厂上班,整个家属院又恢复了往日的氛围。
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张组长的威信在家属院里悄悄地下降了一点。
还不都怪那电视机
全家属院的孩子都被家长勒令不准去看电视,给张组长愁得脸上冒出好几个大燎泡。
直到大年初五,报纸上终于刊登了辟谣,张组长抓着报纸在院里见人就说。
“那是穿的肉色的衣裳你瞅瞅你仔细看看你别乐,赶紧给我看”
报纸上既然刊登了,那就是真的了,大家半信半疑地取消了孩子的禁令。张组长家重新又开始有小孩子蹭电视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张组长的形象除了八级工、老组长、厂长师父之外,还多了那么一点瑕疵,叫大院里的年轻人看见他都忍不住悄悄乐两声。
张组长嘴边上的燎泡久久没有下去。
赵音音一提也乐“张大哥这可是倒霉了,不过我看齐姐挺乐呵,她说这回她在家里头更有威严了。”
“那可不是夫妻在家里头也是较着劲儿的,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那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钱老太太说完这句,对赵音音道“我说音音呐,你跟许云海这事儿,你是咋寻思的”
老太太可琢磨了有段时间了。趁着今天许云海难得外出,赶紧问问侄孙女。
一开始知道许云海腿废了的时候,钱老太太是想过让赵音音将来尽量离婚,再重新找一个的。不过,如果这小伙子腿能好,那赵音音跟他还是个挺不错的选择。
老人思考得总是多一点,在她看来,女高男低也有点好处,将来这家里头不还是赵音音说得算
她虽然早年寡居,可看得还不多吗现在都说男女平等,男人女人都上班,可是养孩子做家务还不都是女的做这小许,现在坐着轮椅还能刷碗,将来也错不了。
“啥咋寻思的”赵音音还以为老太太又要说什么搁上边之类的话,双颊绯红,“姑姥,我不说了吗,就算是那啥也得等他腿好了。”
钱老太太眼睛一瞪“你个小家雀儿搁我面前装什么大老赵1你一翘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几个粑粑蛋儿”
莎莎正好回屋找东西,听见这句话扑哧乐出来了。
赵音音不好意思“姑姥跟婶婶说话呢,你该玩玩去。”
莎莎道“婶婶,我们堆雪人呢想给它安个鼻子。”
“这个行吧”赵音音在屋里头转悠了一圈,找了个白菜屁股削尖了给她,赶紧把小孩儿撵出去玩,“自己注意点要是裤腿子鞋帮子湿了就赶紧回来,别冻着”
“我知道啦小家雀儿婶婶”
赵音音也乐出来了,嘴上嗔了她一句“没大没小的”
她转回屋里,钱老太太还搁那瞅她呢
赵音音一琢磨就知道,钱老太太肯定是知道自己和许云海协议婚姻这点事儿了。
“姑姥,许云海是不是都告诉你了”
“是呗,”钱老太太搬了个板凳,把收音机音量调小,坐到缝纫机旁边,看着赵音音做活,“你看看,人家就知道跟我说,咋你还瞒着我呢”
她叹口气“你啊,看着像是挺精明的,其实是个实心种子换个别人,整什么假结婚他个残废还能怎么着你里子面子都得了那才是真的。”
这话赵音音前世也听过,是哪个爬上去的姐妹口里说的横竖都一样罢。她们都觉着赵音音不够狠、性子绵,不然怎么那么得妃子喜欢,还只是在尚衣局做工。
可到头来,出得那宫墙去的,不还只是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