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吃完糖葫芦,赵音音看着三个小孩把手脸都洗干净,问许云海“李宏爹妈都叫啥也是厂子里的吗”
“对,”许云海皱了皱眉,不太愿意提起这一家子,“李宏爹叫李向阳,以前算是我徒弟,我一出事儿,他就临时顶上去了。”
赵音音一听许云海这话,就自己把剩下的内容都补出来了。师徒关系,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叫的,一个徒弟半个儿。
俩人虽然年龄差距不大,有师徒这个名分,那就是长辈了。刚刚那一家子,可一点恭敬的意思都没有。
“那就是不认你这个师父了”赵音音以前在宫里,太监收个徒弟或者义子可太多了,但哪个徒弟得势了也不敢这样,“也不怕别人唾沫星子淹了他”
“你看学校里的老师都叫人揪出去斗了,哪还有师徒这一说,破四旧啊,”许云海的亲爹就是大学老师,被一群自己的学生举报了,“我刚收下他就后悔了,这小子在家打媳妇真下狠手,往死里打。”
“所以,他你生病了他一直不来看你,你也没什么表示”
许云海也是生气的,但他当时更多的是心冷,等到从医院出来搬回院子,还有几个侄子侄女操心,也没顾上这个徒弟。现在回头一想,这个“徒弟”在知道自己的腿不行了之后,竟然一次都没来看过自己。
“我当初收他做徒弟,也不是为了叫他报答的”
赵音音打断他“我从搬来这院子里,就觉得不对劲。你也算是这厂子里的功臣,不说叫他们都感激咱们,至少也得有点恭敬吧除了齐大嫂之外,都没有人上门串门的,倒是你这个徒弟家里头挺热闹的。”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大家都看出来李向阳是小人,许云海是君子。得罪许云海没什么后果,谁也不想得罪李向阳,结果倒是都开始冷淡起许云海了。
“你是说,他们都觉得我好欺负,怕惹到李向阳,所以就都跟咱冷淡”
许云海没从这边想过,他还以为是自己刚残废的时候太消沉,这才惹得大家都跟许家不来往。
“我本来觉着院子里大家都挺好的”
赵音音道“绝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不特别好,也不特别坏。地上撒一把钱,谁都会过去抢上一把。想让身边的人都是好人,那就得叫人看见钱旁边还放着把刀子,伸了手就得被剁手指头。”
宫里头带她的姑姑带了她三年,临出宫前给她留了句话千万不能叫别人看见你的弱点。老虎受了伤也得把伤口舔干净,不然就有那豺狼闻着血腥味要来吃他的肉。
“这话也是赵叔叔说的”许云海本来还想说赵老狐狸,但那到底是赵音音的亲爹,“他倒确实没叫人欺负过。”
“那照你这么说我还是得把李向阳弄下去,”许云海又觉得有点怕得罪这人,“我之前有点不想得罪他,就怕这种小人狗急跳墙。”
赵音音嗤笑他“这等小人,你现在就没得罪他了一个天天在家打媳妇的男人,根子里就是个怂货,狗急跳墙了又能怎么样小徐天天上李宏他们家唠嗑去,当初她故意撺掇周群芳来得罪我,不就是故意的”
顺便也试探试探,她这个校长的闺女好不好惹。
“好,”许云海只是一时间没想到这些事,并不代表他的脑子想不到这些,“我想想,这件事怎么做。”
赵音音笑道“行,你想出来了就告诉我,我也出口气。”
许云海的轮椅靠着炕沿,赵音音一条腿耷在炕下,正挨着他的轮椅。坐得近,又刚谈论过这样的“小坏事”,就有种很亲近的感觉。
小宝和莎莎都在炕上横七竖八地睡着了,伊伊正在努力把莎莎塞进被窝里去。赵音音正做着针线活,低着头,白皙的脖颈就从棉袄里头露出一截,一缕黑发贴在上面蜿蜒着伸进了衣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