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兑语气陡然变得深沉起来“我深知我没有犯错,如果我真的有一点错,那也是全天下无产阶级干部都会犯的错我们太急于让人民过上富足生活,忽略了当下时代的进程,和一部分人的接受程度。
为了人民,为了韩李村以后的前途,也为了我自己,我不敢把自己交给别人来审判。陈同志,我希望能把我的事情能交给你处理,我只相信你。”
陈晨的语调也跟着变得正式起来“韩同志,我不会徇私,这是我的工作原则。”
韩兑点头“我深深地明白并理解,我说过,我们是同类人,我也是一个原则性极强的人。”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气氛诡异又微妙。
陈晨突然转变话题,“韩同志,秦肃跟你交情不错吧”
韩兑漫不经心地答道“还行吧,他弟秦直来村里插队一直住在我家,我们一家对他略有照顾,他投桃报李,对我也还行。”
陈晨笑着说“据我观察,他对你可不止是还行。他这人热情有限,寻常人等入不了他的法眼。看得出来,他对你是另眼相看。”
韩兑苦笑“说实话,我感觉我也入不了他的法眼。这次他帮我,是因为他的弟弟牵扯其中。”
陈晨不置可否地笑笑。
第二天上午,韩兑抱着一叠资料和一份检查,敲响了陈晨的门。陈晨客气地请他进来,韩兑看了他桌上的搪瓷缸子一眼,陈晨想起自己还欠他一个茶缸,就将桌上那个搪瓷缸子递给韩兑“韩同志,我说过,我要送你一个搪瓷缸子,今天才想起来。”
韩兑道过谢,欣然接过搪瓷缸子。
第三天,韩兑又来汇报工作,顺便邀请陈晨去他家吃饭。
陈晨委婉拒绝“韩同志,瓜田李下,我得避嫌。”
韩兑笑道“我觉得不用避嫌,我请你吃饭,一是礼尚往来,你送我茶缸,我请你一顿饭;二是,这顿饭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我听说工作组觉得我的艰苦朴素作风有假,我想请陈同志做为代表去实地考察一下,还我清白。”
陈晨挑眉,眸中带着笑意“你这么一说,我不去倒显得不好。”
接着,陈晨提出他的要求“我按照出差标准给你家饭票,算是在你们家搭伙,你们家不准搞特殊。”
韩兑说“你放心,我们家绝对不会搞特殊。”
韩兑一离开,陈晨就跟黄国福和吕达声打招呼,说他中午要去韩兑家吃饭。
吕达声一听就炸毛,严肃地说道“陈同志,韩兑这次请的是鸿门宴,你可不要犯错误。”
陈晨笑道“吕同志不要那么紧张。领袖说过不但要看干部的一时一事,而且要看干部的全部历史和全部工作。教导在此,我不敢怠慢。我要去深入调查一下,看看这个韩队长是不是真如他表现得那么艰苦朴素。”
黄国福盯着陈晨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看出来。
他试探道“小陈,我听说你们陈家跟秦家有渊源是吧”
陈晨不愿多谈“渊源谈不上,只是有些误会和恩怨。不过,秦家是秦家,韩兑是韩兑,我们要分开来看,我是一个讲原则的人。”
他这么说了,黄国福和吕达声也没法再反对。
陈月香得知儿子要请工作组的人吃饭,不由得有些紧张,便责怪道“请吃饭,你咋不提前说我好提前准备。”
韩兑笑道“妈,别着急,我都准备好了。我早上起来挖了一筐荠菜,王奶奶送了我一篮子香椿,刘大娘给了我一篮榆钱。咱就做顿野菜和青菜宴。”
陈月香一脸不赞同“请客就吃这个咱家可是体面人。”
韩兑解释道“妈,你儿子我可是两袖清风,艰苦朴素。咱吃得越差,表示我的人格越体面。”
陈月香叹息一声,“行吧,你说怎样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