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路过街角和桥洞时,那些瘦骨嶙峋浑身黑泥的人,老人没有劳动能力只能用睡觉抵挡饥饿,女人在桥洞底下卖身就为一口酒暖身还有那些在地上和鸽子麻雀抢面包屑吃的儿童他想到19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夜,他们一家又冷又饿,在茅屋里蜷缩着抱在一起他想到当时最小的侄子快饿死了,以至于开始啃自己指头他想到他朝面包店橱窗玻璃挥出的那一拳他想到他被抓住后眼睛依旧盯着掉落在地上沾了血的面包
他用双手埋住了自己的脸。
他要这些人都像他一样能站起来,都有面包吃,不必为了一口面包付出19年的时光。
对,他要做这样的善事,才能配得上主教的赎金。他看向房间角落的那个麻袋背包。
难道真的要卖了它们吗
冉阿让还没有下决心。
里昂不是他的终点,这里离南部和蓬塔利埃都太近了。他记得他要10月30日前到蓬塔利埃报道,他不会再去了。他知道自己现在是逃犯。虽然灯下黑但冉阿让不愿意冒这个险。
他突然想到朱诺安说她会去英国英国
他想要快点找到安定的地方,在她还留在法国的时候。他稳定下来就可以回去找她,如果她愿意跟自己走,如果她不介意自己的身份如果她已经走了,如果她不想跟他一起生活他记得法国有几个地方离英国很近。她要是去了英国,他不会跟着她,他会留在离英国最近的城市,他愿意一辈子写信给她。
他决定明天去书店买一张法国地图。他不会在里昂过多停留。
朱诺安心里记挂着那个胸针,晚饭都没有什么胃口吃。
主教看她的样子,以为她还是被她的案子吓住了。于是主教取消了晚课,让她早点休息。
第二天朱诺安一大早就去医院了。现在医院开张如常,她也还是干搅大锅的活。她在休息期间一直在庭院里的草丛里翻找,找不到。一上午过去,晾衣服的地方都被她翻了八遍了,没有。
朱诺安仰天长叹看来老天让她跟男主缘尽于此。
本来小瑞尔威的三餐都是由他奶奶端进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雷奈克让她送午饭进隔离病房。
朱诺安端着午饭进去,她没有戴口罩,因为水痘对于一个免疫人没什么好防的。弟弟病毒。
“是您黑头发小姐”小瑞尔威见她第一眼就叫起来了。
对吧,就是那个送信男孩。朱诺安还记得他那个歪歪扭扭的礼呢,于是她把饭送他手上,然后也敬了个礼“任务万成”
小瑞尔威被逗乐了,这个小姐真有趣,口音都怪怪的。
“你叫什么名字”在孩子面前终于不用敬语了,朱诺安痛恨法语语法。
“瑞尔威。”男孩低头吃了一口面包。
“你好,瑞尔威。”朱诺安走到另一边,“你的奶奶呢”她好奇这个老人家平时寸步不离她的宝贝孙子,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我奶奶有点不舒服,去长厅休息了。医生先生在照顾她。”小瑞尔威叹气。
“别担心,她会好的。”她的水平也只能听懂“奶奶、休息、医生”,完全在做听力测试一样瞎蒙。
她看男孩食不下咽的样子,想跟他说点什么。她在他床头看到了一叠纸,她凑过去看了看。哇大触啊
虽然她也会画画,但眼前这个男孩的画技已经达到她20岁的水平了。
“瑞尔威,你今年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