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阿让看着她。
他想到之前他在家里茅屋后面捡到一只小猫。那只猫对他很亲近,会对他喵喵叫也会用头蹭他的手,他也悉心照料着它。直到有一天他因为侄子偷喝邻居牛奶的事情懊恼,在它面前摔了盆子,它一下就躲到了稻草堆里。它在草堆里露出两只绿色的眼睛,之后他想靠近它,它就朝他哈气,然后它离开了冉阿让永远失去了它。
冉阿让没有面对她再向前一步。他把两张纸都放回衣服口袋,然后把衣服收进背包里。他张了张嘴想说“走吧”,但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他转身继续走,但他走得很慢,他不知道她会不会跟上来。
朱诺安看到他转身走了松了一口气。呼,吓死了,她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她暗骂自己不争气,怎么一吓就哭,但是她不能控制自己啊啊啊她觉得完全是因为自己身上什么防狼工具都没有,她只是得了火力不足恐惧症罢了。
她拍拍胸口,接下来要怎么走呢原路返回吗她看看身后的路,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狂奔,没有指南针会迷路的。她看了眼前面冉阿让离去的背影,想了想跟这么潜在炸弹在一起旅行实在不是个事,之前她傻,疏忽了。
但这荒郊野外只有一个选项。她决定以安全距离跟在这个壮汉身后,就把他当导航使,等跟着他出了山区到了城镇,立马消失,也别说再见了。她觉得以这几天他对她的照顾,她送给他价值那么昂贵的债权单,已经仁至义尽互不相欠。本来她只是打算找个半天驴友,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发展到这样,她也离港口越来越远了。或许她可以不去英国呢她在阿尔卑斯山诶去瑞士小山村窝着玩田园牧歌不好吗而且瑞士银行业很发达,说不定也能找到工作
她悄默默地跟上去。
冉阿让察觉到朱诺安跟了上来,他没有一点欣喜。她远远地跟着,再没有靠过来。冉阿让觉得身上的包袱比千斤重,比铁船重,比石柱重,重到他的双腿不能支撑。他走到一段下行的陡峭山路前,他想到之前下山遇到这种路都是他背着她下的,她一个人要怎么走呢她的病还没有好。
冉阿让站着等了一会儿,他向后看了一眼,朱诺安也远远地站着不动。他自嘲一声,走下山坡。
等到朱诺安走到这段坡前,她无语了,这是坡吗这t是崖吧。她深吸一口气,拿出当年爬华山的勇气,上吧。她擦了擦手心汗,千万别滑啊,一滑她没等白血病给她烧死,就直接见如来啊不上帝了。她背过身面对山壁开始慢慢挪。john,啊不,流浪汉大哥是怎么下的,蜘蛛侠吗
她扒住凸起的岩石,太阳晒得她眼睛一阵黑。她忍住眩晕感给自己来了一巴掌,终于清醒点了。朱诺安非常专注,她很快就爬下山崖。当她脚着地时松了一口气,好险她一转身就看到冉阿让守在崖下。她汗毛倒立这什么惊悚片情节
如果之前冉阿让这样她肯定会想大哥身似猛虎心细如发,但现在在她眼里这位壮汉就是头号危险分子。有时候遇到人还不如没遇到人呢
她后退两步,背紧紧贴着石头,眼睛瞄了眼地上。这地能当武器使的好像只有石头了。
冉阿让见她这样,没有说话又转身往前走了。他在崖下看到了她爬下来的全程。只要她力有懈怠,或者叫一声他的名字,他都会接着她。可是她没有,有几次她都扒着石头不动了,冉阿让想上前,就见她抽了自己一耳光。她宁愿打自己也不愿跟他说一句话。
冉阿让感觉她那一巴掌打到了他脸上。这就是他要继续付出的代价吗因为一本黄护照那个给他羞辱又称之为自由的黄护照
很快到了下午,他们穿过树林的时候,朱诺安又累又渴。她这时才想起来之前她都是蹭冉阿让的水袋。她不好意思也不想再厚脸皮要他的东西了,都决定好要“拜拜了您内”就干脆一点。等她到了小镇就向好心人讨酒喝。她现在不敢喝生水了。
她被树枝划到脸的时候想,如果今夜得跟他继续同宿的话一定要留点东西在身上防身,比如她想到了他手里也有的东西,木棍。虽然不是黄蓉,但是打狗棒法好吧她也不会。她找不到又直又硬的树枝,只能捡了一根歪歪扭扭枝节丛生的树杈子。她拿着比划了一下,她好像扫把星。算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