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诺安靠在荒野唯一的这棵老歪脖子树下,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好了,这就是我朱诺安穿越三天以来的故事,她想。她深深地觉得自己不是主角命,哪个穿越文的女主惨到这个地步
今天是穿越第三天,她一大早就从昨天那个城镇一路向东“出逃”。她昨天夜里好像已经走到城镇周边的村庄了。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废弃的牛棚里。
朱诺安在行进的路上想了很多。她突然发现自己只关注历史大事件,而对社会历史那些民风民俗一无所知。她在脑里复盘昨天的经历,那四个人渣只是看到自己站在路灯下就以为自己是某职业吗不,这些事之前早有端倪,比如对她侧目的路人。他们为什么对自己怀有敌意。她低头打量自己,因为她穿了裤子。
仿佛一道亮光闪过脑子,朱诺安想起了javert皱着眉问她为什么穿成这样时那严肃的表情,和哥迪维娅不解又羡慕的声音。原来,在200年前的欧洲女人是不能穿裤子的。这远远不够,还有什么能解释这一切昨天那个恶心的男人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头发对她是知道20世纪之前女人都是留长发的,但如果女人剪发和穿裤子就违法的话,为什么她第一天在布里尼奥勒被抓的时候,在警局,警察没有以这个罪名关押她更久
除非他们不认为自己是女人。
朱诺安想到这里发现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原来如此,她昨天的遭遇源自她暴露自己是女人。遭遇好坏的分水岭是她把毛衣脱了。她真的哭笑不得,一边庆幸自己胸小,size的厚毛衣一盖就能糊弄过去,但自己毕竟是发育成熟的成年人,只穿衬衣的话,怎么可能继续女扮男装。她一边又无语,她脱毛衣是为了典当换钱,结果给自己招来了祸事。这什么命啊
她又想到javert,好像他知道自己是女人但是他没有揭发她,为什么她想来想去只能说他真是个好人大恩不言谢,日后送锦旗。
想通后她视自己的毛衣为救命法宝,准备日日夜夜不离身,继续装男人能苟多久是多久。
但是她走了一上午,烈日暴晒下毛衣吸热真的顶不住。于是她看四下荒野无人,再穿自己就得被晒成咸鱼干了,不能委屈自己,于是果断脱下它挡太阳,现在又把它当靠枕垫脖子。她脖子被老歪树的大树瘤硌得疼。
她现在躺在稀稀疏疏的树荫里,暗骂法国南部不是人能住的地方。她之前翻山越岭,走过的路爬过的山全是不见天日的树林,现在居然是方圆几里只有这一棵树可以供人休息。什么破地方
她现在好久好久没有喝水,上一次补充液体还是在24小时以前,那个修道院好心的老头给了三杯酒。朱诺安现在想只要能解渴,让她喝脏水似乎也不是不行。那个科学实验说人只能多少天不喝水来着而食物,她闭着眼砸吧砸吧嘴,好遥远的事了她应该出狱的时候讹一顿饭再走的原来监狱才是她永远的家
好像有风吹过,挺凉快的。她翻个身。
嗯自己怎么睡着了她猛地睁开眼。呼还好,太阳还在头顶上。她可太怕自己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她坐起来,哼哼唧唧地伸了个懒腰。
“你醒了。”
我x有人冷不防地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朱诺安何止倦意没了,她三魂七魄都飞出去一半了。
她定格住了,第一眼看向自己身体。很好,内衣还在,衬衫下摆老老实实扎在裤腰里,身上没有痕迹,看来来人不是禽兽。她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声音来处。
那个人坐在歪脖树的背面。虽然说是背面,但这棵树实在不大,她和他的距离也就一手臂。她侧头看去只能看到他长满胡须的侧脸和粗壮的胳膊。只听得树的那边一阵窸窸窣窣,那人正专注他手上的活儿,却仿佛感受到她的视线,于是也侧身看向她。
好漂亮的眼睛,这是朱诺安看到这位大哥正脸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不知道为什么,即便这个壮汉的大半张脸被浓密的胡须遮蔽了,她第一眼看到的仍然是他灰蓝色的眼睛。说实话这个颜色并不通透,但在他脸上却有一种野蛮的生命力。可能是他肤色比较黑看起来就很健康。嗯然后她扫了一眼他的脑袋瓜子,大哥发型挺别致啊。这介于光头和寸头之间的发型她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短短一茬跟刚割的麦苗似的。他穿得破破烂烂,领口污脏,但是领子上却别了一只银色的船锚胸针。嘿,流浪也要精致。
她想了想,对眼前这个男人说“bonjour”,然后扯出一个笑容。朱诺安觉得自己真的做到了世界吻我以痛,我报之以歌,换句话说就是,记吃不记打。昨天差点被男人害,今天就能笑脸对人。她感叹自己真是圣母。她休息时没把毛衣套回去,这个大哥肯定知道她的性别了。茫茫荒野,孤男寡女,他趁她睡着干点啥她也反抗不了。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已经是人性之光了。她决定把笑容献给他,感谢这世界还有好人。
“bonjour”,他把头转了回去,没有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