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威纠结着眉头,他从牢房到厨房这段路一直在想这个人他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矛盾的人她一定有很多秘密
他看着她吃饭的神情,一个底层人是不会在意手干不干净的,况且她的肚子一直叫个没停却能忍着饥饿直到手清理了才开始用餐,可见她受过良好教育。看吧,她还尝试向他要餐具吃饭,她准备用餐的第一个动作是撕碎面包,这些都是证据。加上她的衣着,虽然怪异但布料都是上等,难道她真的是北方某个贵族家的小姐但是会有一个贵族家允许自己的女眷像一样出卖头发,像男人一样装扮吗他之前对她是吉普赛人的疑虑烟消云散了。他忍不住拿她和他见过的、逮捕的、鞭笞的吉普赛人做比较。她的皮肤洁白如象牙,身上没有刺鼻的香味或异味,她的手上没有刺青而且没有任何茧子,这些细节都在明示她曾经养尊处优。但是她吃饭的动作干净利落,尤其最后擦盘子的行为,贵族是不屑干的。难道她是一个被驱除出家族的疯女孩
沙威把盘子扔到水池里,有点烦躁地捏了捏鼻梁。对她的眉眼,太特别了,沙威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长相,像幼童一样平整的骨骼,眼睛黑白分明。他想起来小时候在监狱听过的东方故事里那些土耳其人就是这样的黑头发黑眼睛,他们无论男女老幼都喜欢穿着奇异的衣服,甚至女人也可以穿裤子,说不定土耳其女人都是短发。是了,这里是布里尼奥勒,离地中海太近了。说不定她就是偷渡来到这里的所以她身上有那个奇怪的钟表所以她的眼神里会有慌乱如果她是东方人,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那么她千里迢迢来这里干什么呢
沙威草草地把盘子洗了。如果她是土耳其人,她来这里干什么呢
“沙威你在这”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警察伸着懒腰走来,“我找你好久了”,他打着哈欠说。“快到下午巡街的时间了,你替我去吧,我太累了得休息一会”,沙威侧身避开了同事酒气熏天的拥抱,最后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往警局员工宿舍里走去了。沙威眉间拧成一道川字,又是这样。
他往警备室走去,路过牢房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他看到那个怪异的女孩正扒在天窗上向外张望,阳光斜斜地照在她的头发和脸上,使得她的黑发都笼罩着金子光泽,而她的皮肤更是像珍珠一样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如果在平时他一定拿警棍狠狠地敲铁皮门震慑这种不安分的行为,但今天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因为今天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我还要去侦查巡逻,他想。
他在警备室拿了警棍就出门了,他目前的职位还是最低阶的“便服”。虽然他做狱警的时间可以从他记事时算起,但他九月初从土伦监狱转业到这,他做城内警察也不过一个月,需要他尽责的地方还有很多。
朱诺安在天窗上扒了一会儿就感觉手酸,越扒越感觉自己可以演一出铁窗泪,于是悻悻然趴回石床上。她发觉只有一个人的牢房有一种孤寂到恐怖的感觉,这就是关禁闭的感觉吗还不如有狱友满地打滚哀嚎让她至少知道不止她一个大活人对着石墙喘气呢。她思绪纷杂,她回忆起那张警长桌子上的日历,今天是1815年10月5日。历史上的今天法国发生了什么呢拿皇复辟等等,现在法兰西的皇帝还是拿皇吗不知道不清楚,如果她会法语她就可以读书看报至少跟人聊天也能了解信息。好恨啊,早知有今日为何当初不学二外。
她翻了个身,想到明天明天自由了她要往哪里走呢从今天集市居民的表现来看,这个地方不欢迎异乡人,想在这里生活也太难了,她不会法语就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就没饭吃没饭吃就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沙威感觉今天自己走路带风,巡逻比平时效率高了许多,小镇居民也发现这位新来的警探今天特别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