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条自冰雪之巅绽出新芽,春风拂过一夜席卷,舒展柔软的纤草映着朝露,绿荫遍地空气中溢满了青草鲜活清新的气息,生机勃勃。
忠勇伯府约定的雅集日子到了,碧桃性子沉稳,微微躬身轻手轻脚的去绞帕子服侍容从锦洗漱,扶桐却鼓着腮帮子活像一只气鼓鼓的青蛙往秀墩上靠着道“去做什么忠勇伯四公子常与三公子别苗头,您是三公子密友他每次都要生事,这次他得了好大一个由头怕是要好好用上一番。”
先是于家婚前已有庶子,退婚的事情又闹得满城风雨,那于陵西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公子对他冷言冷语反而黏上来,说什么都不肯退婚了。
于家如此固执,这婚还不知道能不能退得成呢
“起来,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容从锦训斥道。
扶桐面上尚有不服之色,嘟囔道”公子,那忠勇伯只是伯爵,我们府上可是候爵呢,他们后母继出与原配嫡子打擂台,神仙打架每次都要连累咱们。”
“他是个可怜的。”容从锦放下手里的梳子叹道,“忠勇伯几次想谋个差事都因一些过去的差错不得起复,邱氏祖父年前刚晋了督察院左督御史,是从一品大员管着此事,若槿外祖家却外放了,也不知这任能否回转。”
依仗着人家,当然就把不甚得力的原配子女抛诸脑后,什么门第家族,最要紧的永远是自己。
扶桐也不是蠢笨的,一点即透当即躬身道“公子说的是。”一句话就戳到痛处。
“我也不是要约束你,只是我迟早要出嫁的,等换了宅院你还是这样,被旁人听去会生出事端的。”容从锦叹息一声放缓了声音。
他这两个侍女如无意外是要跟着他出嫁的,碧桃还好但扶桐这个性格在皇室勉强了一些。
容从锦心里转着念头,扶桐猜到容从锦的想法,怕他撵自己出去,连忙上来给容从锦束发,讨好道“奴婢知道的,不过是每次都牵扯咱们,奴婢觉得四公子太过了。”
“我不管的,自有旁人去管。”
用过午膳,二门上有婆子来报马车已经套好了,收拾停当碧桃捧着容从锦给忠勇伯三公子准备的礼物,扶桐腕上搭着菱花织锦的氅衣,准备冷了给容从锦披上,随着步伐翩跹,氅衣紫光可鉴光华流转。
忠勇伯虽有些没落了,但几代前也是望京中权贵勋爵,府邸在奉恩国公府邸边上,两家紧挨着,前厅、中堂、后堂共六进,大门两进,歇山转角琉璃绿瓦,屋脊上的瓦兽青碧绘饰精巧非凡,只是瓦兽兽首、爪弓微微褪色不复昔日荣光。
从角门进时容从锦掀开车帘侧首看了旁边的国公府,屋脊耸立处的瓦兽披覆着霞光似有生命般光彩夺目。
忠勇伯府内有一池不大的湖,水盈盈的,唤做清湘,今日雅集就在湖畔停靠的游船并两座飞檐角楼,容从锦来的迟了,各家闺阁在室的小姐双儿已经到了,相熟的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笑,也有未曾见过的生面孔由望京里的亲族带着向亲近的好友引荐,拉进社交圈子里。
容从锦目光扫了一圈,未寻到若槿,索性在湖畔流亭里捡了个干净的石墩坐下赏景,湖面波光粼粼疑是碎玉浮金,衬着湖边茵茵垂柳,美景使人心情舒畅,容从锦不禁唇角泛起笑意,身后有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
“虽说开了春了,但守着湖还是有寒气泛上来,你也要小心自己的身体才是。”
容从锦浅笑着转过身。
对面人也盈盈笑着,他肤色白皙腰肢纤细,背脊挺得笔直,双眸顾盼生姿灵动有神,容从锦笑道“若槿许久未见你也不托人给我带个话,怎么把我忘了”
“哪里是许久,年节时我还让银屏给你送了新描的花样。”梁若槿坐下,身后银屏给他们奉上清茗。
“银屏在你就不露面了”容从锦打趣道。
银屏微笑,梁若槿也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来,两人是多年好友,梁若槿幼时曾随父母到过滇南与容从锦结识,回到望京后双方一直互通信件,是多年的玩伴情分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吃了两盏茶说了许多话,梁若槿才依依不舍的要站起身来“我是主家得去招呼一番,你再坐坐就去房里抱个手炉吧,我一会去寻你。”
“好。”容从锦含笑点头,又招手让身后碧桃上前来道,“我让碧桃给你拿了把新得的扇子不算什么礼,给你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