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山高水远,虽比不得望京繁盛,但到底自由你也不爱这梅景。”容逸顿了顿道。
束缚在方寸间砍断枝条被摆弄出各种形态,容从锦从不是这样的性格。
“那以后呢,定远侯府已经站在太子一侧,日后太子清算今日之事,定远侯府又该如何呢”容从锦反问,“兄长你的前程呢”
他知道容逸做事谨慎,跟他密谈机要之事会清空整个衡芷院,言词间便直接许多。
“兄长给太子做了两年侍卫,还只是个校尉。”
“太子有经世治国之才,知贤善用,如今钦朝可用的武将不多,你不必为侯府牵挂。”容逸更是说话留三分的代表。
容从锦闻弦歌而知雅意,现在东突厥虎视眈眈,高句丽也蠢蠢欲动,连一向颇为交好的吐蕃也趁机侵占钦朝大片沃土,小勃律、黑水靺鞨,粟末靺鞨等属国进贡的物件一年不如一年,偏老皇帝昏庸无能只知道沉溺酒色,奢靡颓唐,太子这等有才之辈看在眼里早已心急如焚,一旦皇位交替,无论定远侯府跟太子私交如何,是否曾经在六皇子的婚事上得罪过太子,都是小节。
定远侯府一样会受到太子重用。
“兄长何必自欺欺人,我们几年前才从滇南挪过来本就算不上太子的心腹,再违背太子的意思,飞鸟尽良弓藏,定远侯府会不得善果。”容从锦轻叹一声,垂眸道。
忠臣不能侍二主,定远侯府既投了太子,又在背后阳奉阴违,以太子的狠戾决然,必至灭顶之灾。
“难道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么”容逸胸中如有火焚,苦闷道。
说着话,茶香渐淡了,容从锦又煎了两盏,手持石铫肩膀微微展开,手臂跃过镶金角茶床中间为容逸奉茶。
“你肩上怎么了”茶香淡去,容逸就捕捉到了雪蛤膏的药香,凤眸一扫就瞥见了容从锦肩颈上的伤。
“不小心划伤了。”容从锦下意识单手掩住肩颈伤处。
容逸三指扣着容从锦纤细皓腕直接拽过他。
当啷花瓷如雪的茶盏摔得粉碎,香气清幽的金黄茶汤泼洒在茶床上,衣襟散开,雪白细腻的肌肤上多了一大片伤痕,上面覆着薄薄一层清凉宜人的雪蛤膏红痕已经褪去许多,但仍看起来触目惊心,似美玉生瑕无比刺目。
“是他伤了你”容逸急急追问道。
“我自己没留神。”容从锦连忙掩上衣领解释道。
容逸惊疑不定,一个字都不相信,向来痴傻之人不知轻重,六皇子虽没怎么学过武,但毕竟是个成年男子,力气不容小觑,随意挥臂间可能就给身边人带来无法想象的伤害。
即使这次六皇子是无意的,若是容从锦当真跟他成婚,疯子上了头对容从锦拳打脚踢,难道他还能闯进王府,教训皇子不成
以下犯上,君臣有别。
“是你没福气,配不上六皇子甘愿在滇南找个普通人家,太子不会降罪侯府的。”容逸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松开容从锦手腕,容从锦纤细手腕上已经浮起指痕,横下心道。
“两条路,跟于家公子完婚,或是回滇安侯府,你自己选一个吧,不必理会太子。”容逸心如匪石,语气坚决。
“兄长这话,是代定远侯府,还是我的兄长呢”容从锦沉默片刻,反问道。
容逸心知最合理的决定是叩谢陛下天恩,感恩戴德满怀欣喜的将容从锦嫁给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