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能看到输赢,却已能猜到结局了。
又是一子落在棋盘上,封龙置之死地而后生,仰天清啸将黑子尽数吞没。
浓郁情绪掩盖在纤长眼睫下,深邃得仿佛一个墨色的漩涡,将其他情绪尽数吞没,重活一次,是他的幸运。
容从锦拢衣起身,小舟从岸边缓缓驶来,潋滟水波映着澄澈天穹,水烟凝碧,楚天旷远,无论是顾昭还是定远侯府,一切还来得及。
碧桃臂上搭着大氅,小舟甫靠了岸她匆忙登上浮翠阁,步履轻盈的踏进室内,将大氅披在容从锦肩头,手指灵巧系上大氅锦带,“扶桐也不知道给公子带件外衣,着了风寒可怎么好再过三日”
碧桃倏地收声,粉面泛起薄红来,桃腮带晕四下打量无人,才素手覆在容从锦耳边小声道“于公子要请您去踏青呢。”
容从锦略微一怔,不由得拧起眉心,冷道“我跟他有什么关系什么踏青。”
碧桃早已习惯了自家公子冷淡性子,但这样冷漠嫌恶的态度她还是第一次遇见,惶恐道“公子,是奴婢说错了。”
“你也没错。”容从锦停顿片刻,放缓语气道。
碧桃语气虽然亲昵,但也不怪她口无遮拦,这位于公子说起来此刻还是个不甚熟悉的世家公子,但却是他的未婚夫君,听说相貌才华都是上乘的,又是书香门第最是谦和有礼,饱读诗书。已经下了聘书合过八字,连打着节礼名义送过来的格外厚重的箱笼都收了几次了,他母亲定远侯夫人都收起来准备添到嫁妆里的,等过了端午就是双方约定的婚期了。
至亲夫妻,白首偕老自然是比旁人亲密的。
“只是毕竟婚事未定,私下见面未免落一个私相授受的把柄,还是推了吧。”
“是。”碧桃松了一口气,也觉得容从锦说得有理,恭敬微福了福身。
容从锦却冷了心思,把着茶盏不再言语,他跟于公子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谁也拆不散,若非于公子自己放浪形骸,又哪里轮得上他跟顾昭的姻缘。
这么想,倒是应该感谢于公子了。
容从锦想起前世种种,唇角噙起冷笑,招手唤碧桃过来,语气平稳毫无波澜道“你只告诉他,我生病了乍暖还寒着了风寒,有几日出不了门了,替我谢过他的好意。”
他前世虽不重视情爱,但毕竟是未来要携手一生的人,还是有几分好奇和窥视,答应了邀约,琼林苑说起来还是个雅致地方,踏春时许多望京权贵都会前去,说是路上碰上的也不会让别人起疑,算是个合适的去处。
却不想落入别人的圈套,这位于公子迫不及待的要与他有些亲密之举,他当时还想不明白,但结合接下来发生的事,他应该是想将这婚事砸定,让定远侯府再无转圜余地,只能捏着鼻子将着一碗的黄连都喝下去,他虽然警醒逃过一劫,却还是被对方的安排推到风口浪尖上,没少让他受望京风言风语。
“是。”碧桃行礼,稍一沉吟轻声道,“公子,奴婢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