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安老头整张脸鲜活起来,再也没有方才的偏执和怒色。
“必须啊,”唐梨神秘一笑,“我最近新得了一张fantasy的黑胶贼牛我还没拆封,安叔叔,咱们一起听”
程庐得到消息赶来病房的时候,隔着玻璃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压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唐梨,神采飞扬、满脸都是暖人的笑,她和安叔叔一起闲谈着,像多年认识的老朋友那些关于乐队的趣事,专辑的故事,海报的风格,成了最温馨的谈资和风景。
安叔叔衰朽的面孔上竟浮现着浓重的光泽。
赶来的白大仞也一脸懵逼,他转脸看看程庐,又看看病房里头,“这是来拯救我们的小仙女吧。”
这几天安叔叔越发狂躁,见了他就打,打得他身上好多处乌青。他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安叔叔唯独认识程庐,死活不记得他。
两个男护工要不是看在超过好几倍的护工费上,肯定尥蹶子不干了。
唐梨刚转身,抬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程庐。
她可爱地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指放到唇边,朝他神秘兮兮地嘘了一声。
程庐抿了下唇,张嘴无声地说了声谢谢。
唐梨看懂了,眉眼瞬间弯起。
程庐拉住试图进去的白大仞,缓步走到旁边的座椅上,轻轻吁了口气,疲惫的揉了揉鼻梁。
“让安叔叔再开心一会吧。”
白大仞揉着肩膀,“行。咱们喘口气”
陪夜的只能是程庐,白大仞只能在外围转悠,沟通医生护士,有时候去医院厨房做点安叔叔喜欢的饭菜。
说起来还是程庐最辛苦。方才两人去会议室和国外的专家开病情沟通会,这才请护工带安叔叔出去透透气,结果安叔叔又发病打人
天花板上的灯亮堂地想要照透人心。程庐眨了眨眼,试图把自己裹进衣领里。
没多久,古漳推着重重的巨大行李箱走了过来。
病房门被打开,窗户被关紧,帘子被拉上一台金光闪闪的复古唱片机被郑重地摆在正中间。
安老头拽着程庐,神采奕奕地说“程庐,来,叔叔给你介绍下这是唐梨我大妹子”
程庐“”
唐梨笑个不停,朝程庐挤挤眼,一本正经地说“程老师你是不是也该叫我小姨”
程庐“”
养老院很多人只在电视上见过唱片,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唐梨把黑胶递给安老头,请他亲自拆封。
古漳心疼地倒吸一口气。这可是百万级别的黑胶,大家买回去都像供神一样供起来,压根不可能拆封听。这老头一拆,黑胶的估值就少了二十万啊
唐梨淡定如常,像不知道似的,坚定地请安老头亲自把黑胶放到唱片机里。
程庐自然也明白这点,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唐梨
唱针轻轻搁置在唱片上,粗粒般却又真实的声音袅袅飘了出来。
“iudbefeareee,thougheverythgookshoess”
充满年代感的声调一下子把人扯进上个世纪,迷茫的无助的年轻人在音乐中寻求力量,他们彻夜追捧,把喜欢的乐队奉为圭臬,虔诚地奉献自己的青春,把这段时光深入骨髓地刻录进记忆里
安老头瘫坐在沙发里,满脸红光,这顶级的黑胶,顶级的唱片机,顶级的视听享受,让他好似再次充满了力量,一时间好多人和事在枯寂的脑海里再次泛活起来,那种空荡的,虚无的,无力的感觉好像全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