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山一时只能听见耳边的嗡鸣,口中血涩弥漫,二人借着力飞速略过瀑布,里头暗得若有黑雾,陆时山有些无力地半闭着眼睛,祁酒揽住她的腰际,沉着脸将丹药一股脑倒出来喂给她。
陆时山又咳出血来,祁酒指尖一颤,粘稠的血液顺着她的手指流到了手心,向来爱干净的祁酒却没有说什么,九婴穷追不舍,长尾带起水花砸落碎石。
“轰隆”
巨石直追而来,祁酒护着陆时山来不及躲开,亮起光幕硬生生被砸中,陆时山却在隔着她的这一阵撞击之下失去了意识。
祁酒祭起法器将前方照亮,初极狭,里面竟是大得出奇,极远的山壁上满是大大小小的孔洞,顶上是一道极细的裂缝,有月光透过来,银线正缓缓移动着。
身后无尘放着金光追来,祁酒将前方洞口砸出一个平台,收起陆时山的纯钧,一把扯下她的束妖袋放出阿狸,“你在这看着她”
阿狸晕头转向地立在陆时山一旁,被祁酒吓得一哆嗦,随后又被浓重的血腥味呛了一下,她二话不说转身走了,迎上紧随其后的金光。
阿狸手足无措地在地上乱刨,陆师姐脸色苍白如雪,血色染红了她的白衣,伤口寸寸裂了开,看起来可怖又疼痛。
那边打斗的声响惊天动地,祁酒不要命似的只顾攻击,它轻轻地碰了碰陆师姐苍白的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它突然想起来陆师姐曾经给它过丹药,现在还给她吧,也算是相识一场,阿狸想得很简单,小心翼翼地将那颗自己得到过的最好的丹药喂给陆师姐。
没有反应。
阿狸有些郁闷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突然想到,它现在不是可以逃了吗
灰毛乍起,阿狸心中天人交战,一边说,你离了她们两个怎么活着回去一边又说,她们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可是陆师姐最后还是救了它啊,但是跟在她们身边太危险了不是吗
阿狸在陆时山一旁踱步,脚下的尘土被踩成了纷乱的梅花,它一狠心,转身走了,还是自己去看看有没有出口吧。
才没走几步,阿狸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陆师姐,抬起的爪子突然放不下去了,它只是一介小妖,从没踏出过昆山,这辈子的心愿就是能天天晒月亮。
人修单方面歧视妖修它也是知道的,可随意砍伐树木让妖兽流离失所的也是他们。还有些人族为了奢华与好看,专门猎捕未成形的小妖,生生剥取它们的皮毛和牙齿。
族中长辈也告诫它们不要靠近人族,一开始它只是迫于她们两个的实力威胁,不得不跟着进来,现在呢现在也差不多吧。阿狸回忆起刚才祁酒那吓人的眼神。
可是它难道要因为整个人族的所作所为,而对没做过那些事的陆师姐见死不救吗
不对,它明明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可是。
阿狸抬起的爪子往后退了一步,一咬牙,正想倒回陆时山身边。
可余光却瞥见什么东西疾速朝这边刺来,阿狸转过脸,瞪大了一目。
是无尘手上那串佛珠
字佛印仍然亮着,沾着无尘的血,直直连着尖刺穿进了阿狸的眼中,它疼得在地上打滚,一目上的刺痛令它痉挛不止。
它用爪子去扯,却生生扯得眼上的红丝更多,那佛珠沾了血泪,反而亮光更甚,隐隐有与阿狸融合之意。
阿狸不停叫着,突然三尾一紧,被人倒着提了起来,撞进一人琥珀色眼瞳里,额前花钿赭红如血。
落葵看见这小妖的眼睛血红,隐隐闪着金色的字,一见她便露出凶狠的样子伸出带血的爪。
落葵微微往后一靠,“怎么还挠人呢。”
她望了望负伤的陆时山一眼,又将不停挣扎的阿狸拎得远了些,抬手捏了诀,阿狸便软软地停了动作,陷入昏迷。
无尘术法频出,搅得祁酒怒意更甚,眼中透着狠厉,两厢不要命的交手之下,无尘都禁不住暗骂,后撤半步,慈悲镜一晃,沉声念起法诀。
祁酒迎面撞上他的慈悲镜,一时间光芒大盛,照得整个洞穴亮如白昼,光芒淡去后原地却没了她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