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还未坐上国师的位置,却已经是族中最天资卓绝的修道者,青丘一族众多妖修,却也接纳各种修士和凡人,种族平等,行正坐直。
青丘国与玄微宗仍是交好的正道同门,每隔上十年便互相派遣弟子前来习道交流,苏南卿便是其中之一。
虽说人修与妖修相看两厌,其实也是人修单方面歧视妖修,觉得妖修通通都是奸恶险诈、狠毒无情之人,但随着妖修话语权越大,这样的情况愈少了。
面对某些玄微宗弟子的明里欢迎,暗里排斥,苏南卿不以为意,明明许多妖修也是一心向道,意志不比那些人修差。难道你们正道人修就不是藏污纳垢、颠倒黑白了么
不说野心昭然若揭的祁家,就连你玉虚真人座下的那些个首座,弘方道人窝藏祸心,勾结几大家族妄图掌控上古血脉,凭空造神,玉虚真人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哦,苏南卿想,玉虚真人平常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玄微宗主脉倒是与多平原的青丘景色大不相同,常年云雾缭绕,仙意凛然,虹桥月台美不胜收,苏南卿正绕着小路走过郁郁葱葱的竹林。
“与你何干呢陆师姐。”苏南卿忽然听见女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如春风拂过,极为好听。
她好奇地往那边一望,想看看这声音的主人是什么样貌,阳光透过斑斑泪珠洒落下来,照进那人的茶色眼瞳中,漾起轻柔的光晕。
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秀眉如远山相对,唇不点而红,瞳仁偏大,又亮又明,好似要被她眼中的星点搅乱心神。
纯真又妖冶。矜贵又清雅。苏南卿好似无法为她的容貌定一个准确的形容。她无疑是美的,这美中仿佛又带了让人妄图染指的勾人,还有淬了毒的锋芒。
另一人没有说话,只是立在原地,未出鞘的仙剑直直指着她。
苏南卿一看便知,这样流光溢彩的仙剑便是纯钧,那么执剑之人就是那百年难遇的天才人物陆时山了。
苏南卿饶有兴致地听这二人墙角,看来宗门之傲大师姐陆时山似是与同门有些许矛盾呢。
那人笑意不达眼底,反倒是朝着陆师姐走近几步,盈盈五指握上剑鞘,随后一抽,纯钧锋利的剑刃便指着她洁白玉颈。
她走一步,陆师姐便退一步,可带着剑气的纯钧仍然将她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她伸出食指,将自己的血点在剑尖之上。
“那么现在便动手吧。陆师姐。”她笑,“省得以后你管不了我。”
风吹树林“沙沙”作响,陆师姐一动不动,一袭白衣被阳光映得暖色缭绕,却不减她脸上寒意。
二人僵持对峙许久,她最后一笑,拨开陆师姐的剑,转身离开了。
陆师姐执剑的手顺着势便放下了,墨玉似的眸子里看不见阳光。
苏南卿有些失望,这两人最后也没打起来。
陆师姐在原地立了许久,苏南卿都觉得无聊离开了,后来闲逛的时候在白月峰又见到了她。
明月高悬,薄雾笼纱,她在月下独酌,上古神兵纯钧落在一旁。清清冷冷的眸子里落了月光,她面容冷艳,浑身散着“别来惹我”的气息。
活像和道侣吵了架却不肯低头道歉,独自一人在月下生闷气,苏南卿很想笑,微风吹动她的面纱。
“出来吧。”陆师姐冷声道。
还是被发现了。苏南卿却也不避讳,走近白月峰的清安月台,凉风吹过,酒香四溢。
陆师姐有些醉了,她见了苏南卿,却看不清她的面容,盯着她的金眸冷哼一声,“妖修。”
那时的陆师姐嫉恶如仇,见了作恶的妖修魔修便是一个都不会放过,她最恨的还是魔教中人,宁是自己死了也要与他们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