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那如意珠串成一线,直冲而来,林温既不御剑也不用法器,凭着极好的视力在海水中寻着落脚点,从一桩巨树跃至另一方巨石。
那带着两人真气的如意珠一线疾冲,林温面皮发紧,闷声不响,不断变换着身位好让别人察觉不到自己的位置,抽出腰间软剑,挽了个剑花虚虚一晃,如意珠闷声撞上软剑,借力打力像踢皮球似的又给撞了回去。
忽然另一侧的祁酒陆时山两人皆是察觉到什么,身后金光大放梵音阵阵,陆时山神色一凛,阿狸乍起的灰毛有些遮了她的视线,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无尘捉住了空子。
当下右手揽得更紧,转了身子直面那字形法印,身势一收,又往后疾退大步拉开距离,那和尚是要拉着她一起暴露身形,但此刻也顾不得太多。
陆师姐得到的法器一齐露了锋芒,青白光芒大盛,所剩无几的真气也一齐爆发,围着那妖僧划出一道道绚丽尾迹。
祁酒亦是召出法宝,那紫金梅花铎在她的催动下登时响起威朦的乐声,所有人都被搅得心神不宁,一阵一阵杂音入耳,阿狸眼中冒着金星,差一点儿从陆时山肩上掉下去。
妖僧无尘暂时止了进攻,却很快又要重振旗鼓,离得近的陆时山也被这无差别伤害晕眩了一阵。
就在此刻落葵突然发难,好似只有这武器似的,红菱不依不饶地直冲两人,带着破空之声,似是千军万马踏着水尘而来
陆时山稳了稳元神,却也来不及做抵挡,正想护住祁酒硬抗一击,如意珠此刻却转了回来,滴溜溜地卷住那红菱一甩,不曾想被红菱遮住的利剑破开如意珠的阵型,直刺面门
那剑来势汹汹,满含真气,剑尖似有幻影,绕着吐着信子的碧蛇,被那淬了毒的细眼盯住,不说被正中身处,便是被剑气划到也是要少个胳膊大腿的。
啧。该死。腹背受敌。陆时山墨玉般的眼瞳黑沉沉,拥了祁酒止住了身形。
祁酒撞进她冷香肆意的怀中,“唔”一声抵得鼻间泛酸,美目一嗔正要开口责问,陆时山却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声道,“别说话。”
随后卸了力气,收了纯钧,带着二人往下一沉,无法掌控的自由落体令她心尖高悬,她将祁酒护在怀中,从高处落向水面,不亚于直接撞上水泥地,她运起真元护住周身,绷了身子等待疼痛。
祁酒屏了吐息,狂风海啸之中往下坠落,她在陆时山怀中挣了挣,却被抱得更紧,在黑沉沉的帝陵之夜,圆月缓缓升起,她竟有一瞬出神。
她从来都是有了目标便一往无前,杀的拦路人已经多得数不清了,被打得只剩一口气也不是没有过,但她从不知害怕为何物。
她喜欢的、她想要的,都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在陆时山怀中被带着往下坠,是她最不喜欢的失控感,她不知道陆时山想做什么,不知道这一坠是何处。
可如今双眼被温热的手心盖住,眼尾只见一袭白衣一角,鼻间满是身后那人清冽的冷香,她的身子贴着自己,竟是让高悬的心间也微微沉静下来。
狂风贯耳,二人急坠着接近翻涌水面,先是闷声一撞,水面好似泥墙,即使有真气护体,还是疼得陆时山五脏都有些错位。
她闷哼一声,背后一凉,漫天的海水吞没她们,激荡的浪花细细密密地包裹上来。
祁酒听见身后之人清冷的一声闷哼,捂着她眼的指尖一蜷,却依然轻柔柔地护着,祁酒长睫一颤,没有说话。
二人如玉珠入海,一阵咕噜咕噜的水泡漫在眼前,她们如藻长发四散交缠在一起,随后便是汩汩的水声堵住听觉,世界安静下来,冰凉的海水不停冲刷着她们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