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信认得那维和部队一样的舰艇,双腿一软,差点跪下来。他首次踏足战乱区,什么也不懂,尚不知道那武装舰是来救自己的。他只听父亲和齐将军讲过,幻色星生死无常,泊于休战区内的武装舰轻易不会启用;若非要出动,一般只针对极为恶性的治安事件出警。
江信头皮一紧,不知道刚刚自己的一通近距离扫射算不算极为恶性的治安事件。
康羽展调转了车头,就要逃跑。江信手足无措,生怕头顶的武装舰要来追究自己的虐杀行为。他原地呆立几秒,拖着伤腿一瘸一拐追上康羽展的车,边跑边叫等等我,等等我
带上我江信大叫。
做梦吧你。康羽展皱眉扶着方向盘,后视镜里盯着那慌慌张张的小屁孩。
等等江信大声恳求,腿上有伤,脚下不稳,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不要把我丢给武装舰啊”江信爬起来大叫,眼角带泪,顾不得形象。
他进入战乱区不过半日,此时一身的伤痛,狼狈不堪。他平时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人见人爱的好孩子,这半日竟成了四窜的流匪,杀人的凶手。他脑海里又浮现出自己亲手终结老鬼性命的画面,尚不知道武装舰里有什么样的追责在等着自己。
委屈极了。江信一颗眼泪滴在手中的脉冲枪上。那支枪是老鬼的,歪扭在枪柄的角落刻了一个骷髅头。此刻枪身布满了血污,又被江信怅然的泪水冲刷出一道浅浅痕迹。
破旧的车轮嘎吱作响,江信跪在地上痛哭时,康羽展那老爷车二次调转了车头,不耐烦停在他身畔。
“上来。”康羽展居高临下,黑着脸叫他。
啊江信呆若木鸡瞪着那车上的人,眼泪犹挂在脸上。
给我上来。康羽展伸手捉住江信衣领,一把将少年拽上了车。他不等江信坐稳,猛踩油门,扬起尘土而去。
胜利之鹰尚悬于天边,不疾不徐似在搜索着什么,慢慢地逼近。康羽展对废旧的城区了若指掌,驱车直奔最近一处地下车库旧址,一路风驰电掣,迅速消失在胜利之鹰的可视范围内。
好,好险。四周变暗,江信趴在座位上,心脏乱跳个不停。
得救了。他余光瞥着身边的人。
康羽展拉好手刹,转头看他,没有好气“你把身上的枪给我。”
江信一抖,想起怀里还有一把枪。而他盯着康羽展,不敢轻易把这最后的筹码交出去。
“枪给我,不然我把你再扔到武装舰下面去。”康羽展恶声恶气。
江信抱着枪,惊疑不定。他还是很怕这个声名在外的角色,何况对方就算飞车逃命,一只手也从头到尾没有离开过枪柄。
康羽展见对方如惊弓之鸟,收了收自己那夜叉般的态度。
“好,你看我把我的枪,在这里放下。”康羽展目光平和,又不经意朝前逼近几寸,缓慢地将手中脉冲枪慢慢放在自己腿上。
“你手上那把脉冲枪是老鬼的,他最爱这支,你拿去也用不惯。”他一只手伸向江信,语气平和来,你把它还给我。
江信怔怔,注视康羽展平静端正的一张脸,迟疑片刻,僵直的后背忽而有了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