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镇国公府传来消息,叶放夫妻因收到岭南的加急来信,欲立刻启程前往岭南。
岭南远在千里之外,这一去少则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
旭日东升,红霞还未散尽,城南十里的官道上,东海王的马车与镇国公府的马车狭路相逢。
镇国公府的马车主动避让,东海王的马车并没动,王湛还从车内下来了。
按规矩,镇国公府车里的人肯定也要下来见礼。
叶初棠下了马车后,给王湛见礼。
王湛温和一笑,“倒是巧,在这遇到你们。”
王湛话术十分高明,他明明只见到叶初棠一人从马车上下来,却用“你们”来称呼,显然在昭示着他已经知道了叶初棠父母外出的消息。话没有明着说破,却都点破了,等同于一种变相的威胁。
在王湛看来,现在从车上只下来叶初棠一人,是叶初棠在掩饰,叶放夫妻还躲在车里,企图蒙混过关。
“外祖母来信,说情况不大好,爹娘急着去探望。这信早在半月前就写好往宣城送了,事情真的是刚好凑巧了,绝非有针对大王的意思。”叶初棠把信递给王湛。
王湛淡笑着看一眼信,没接。他这人从来不信巧合,不过这信送来的时间确实巧。因为从岭南快马送信过来,皆有痕迹可查。送信人骑什么马,长什么模样,一路上都住在哪儿,路过各关口时所递上的通关文书都可以进行查实。
此事他会查实,但他相信叶初棠不会做这么明显被人抓到错的傻事,所以信的事儿上叶初棠应该是没有骗他。
“大王必然听说过雁城,那个地方的习俗和大晋其它地方不大一样,母亲于我外祖母而言,就如咱们这边该在生病父母床前侍奉、尽孝道的长子。”
王湛点点头,雁城的习俗他早就有所耳闻。他还听说当年叶放为了求娶到苗氏,吃过很多苦,被千锤百炼,过了重重考验,才最终抱得佳人归。
“我府上有些稀有药材,一并带去给你外祖母,想来总会有一样能用上。”王湛话毕,都无需多言吩咐,就立刻有小厮骑快马走了。
“不用”叶初棠刚开口,见小厮已经走了,只好道谢。
如果叶放和苗氏真在车里,王湛此举就是逼着她父母从车里出来表态,尤其是拿人家的手软了。
“举手之劳,你若拒绝,我可会不高兴了。”王湛温笑着说着客套话,听起来随和,但这话不管谁听了那都是万万不敢推辞。
“那就多谢大王了。”叶初棠立刻转头吩咐身边的人,把后面马车里的香烛都搬到她乘坐的这辆车上,安排人送东西去岭南。
王湛眼见着车上没有其他人,脸上的笑意更甚,“你父母何时启程”
“收了信之后,我娘就坐不住了,昨日连夜出发,我还是早上醒了之后才知道。我不懂他们为何偷偷走了,去岭南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如今只能多带些香烛去观里上香,多多祈福了。”
叶初棠说罢,就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王湛看她再抬头的时候,眼眶红红的,明显有哭过的痕迹,不禁心念一动。
“走吧,我陪你去道观上香。”
叶初棠惊呆地看着王湛,“大王日理万机,怎好麻烦大王把时间浪费在陪我上香这种小事上”
若非父母离京的这件事,她一定要给王湛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叶初棠才懒得在这跟王湛碰面。她的算计是得逞了,但王湛这人还真不好糊弄,在失算一桩事后,就要直接带着她去道观公开。
今日她如果跟着王湛一起去道观,都不用等明日,今晚这事儿就会传遍京城。东海王是什么人物,从来不做多余之事,甚至在自己亲儿子身上他都不会多浪费一点时间。他陪一名未婚女子去道观祈福,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你的事,没有小事。”王湛笑了一声,回身上了马车,不给叶初棠拒绝的机会。
叶初棠令车夫保持距离地跟在王湛马车的后头,不能靠太近,但也能让王湛的人看不到马车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