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你身上除了我跟你父亲给了你尊贵的身份之外,还有什么可取之处无所建树,刁蛮任性,横行霸道,不管在哪儿永远捣乱第一名。你在府里,就是个万人嫌。再瞧瞧你棠棠姐,人美聪明又心善,了解她的人无不称赞她好,所有人都喜欢跟她做朋友。你的确配不上人家”
萧婉这一番细致举例佐证,彻底令方翎崩溃了,嚎啕大哭得更凶狠,不管谁哄都哄不好。最后萧婉熬到了后半夜,才总算把精力过剩的儿子哄睡了。
“真真太能哭了,哭得我头疼。”萧婉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身边最得信的老婢张七婆道,“明日还不知怎么哄呢,你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小混账来”
“看来小世子是真心喜欢叶娘子。”张七婆叹道。
“是啊,他们缘分不浅。可娶她不是胡闹么,他十六时,她都多大了。”
张七婆笑,“是有些胡闹。”
“气的是那边还有一个跟着他一起胡闹呢。”萧婉想起之前侍卫回禀叶初棠说过的那些话,既生气又觉得好笑。
她知道叶初棠不至于真想嫁她儿子,也猜到了叶初棠故意那么说话,是在威胁她。为母的心思就是如此,尽管知道不可能居多,但很怕有一点点的可能存在。这心里一旦起了芥蒂,免不得就觉得防范一些才觉得妥当。
这一点点可能的猜测就是等过几年了,她宝贝儿子出落得少年英俊,潇洒非凡,若还只钟情于叶初棠,很难说叶初棠那边会不会有变数。别的女子就罢了,叶初棠可真不一样,她是一个不在乎世俗眼光的人。所以不管她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萧婉都不觉得惊讶。
叶初棠就是拿捏住了她这为母的心思,才使了这么一计。
萧婉是看得明白,想得明白,知道她的目的,却还是生生中了她的计,遂了她的算计。不得不选择跟儿子拧着来,狠心把他这黏着叶初棠的毛病给板过来才行。
“若不然找些同龄人陪读先从家生的奴仆里头挑几个年龄相当又性儿好的漂亮女童”张七婆提议道。
萧婉应承,“只能暂且如此了。”
“镇国公一家刚搬入京城,咱们是不是该下贴送些赠礼过去”张七婆再问。
萧婉看一眼好容易哄睡的儿子,哼笑一声,边揉着太阳穴边道“不送那丫头算计我,我得冷她一段时间才行。”
“那她可难了,这在京不比扬州,若没有大长公主率先表态,凭他们是新封的镇国公,其他贵族们也照样不会给面子。尤其是叶娘子,大龄未嫁之名早就盛传在京,必遭贵族女郎们的笑话。”
萧婉挑眉,眼里闪出兴味,“听你这么一说,那就更不能送了,不然我哪儿还有戏看”
这家常事操心完了,还有更严重的事要思虑。
萧婉斟酌片刻后,便书信一封给夫君靖远侯,提醒他在边关行事切记要小心谨慎,别做任何惹新帝忌讳和怀疑的事。
他们夫妻这些年虽看似中立,明面上未掺和过皇子们的夺权,实则前些年在暗中曾跟五皇子走动颇近。
如今五皇子一党尽数被新帝剿灭,她这个做姑母的虽然表面上是皇帝的长辈,好似很光鲜,实则也是要提着脑袋过日子。尤其是新帝在登基后,居然毫无兆头地突然把巡视边关的重任交给了靖远侯。这让她心里更加没底,怕就怕靖远侯这一行出了差池,重任最后变成重刑了。
萧婉对朝政的敏锐一向高于别人,尤其是对萧晏的性情揣测,她比别人更透彻些。她知道萧晏断然不会这么好心,突然无条件的信任别人,哪怕这个人是他姑父。
“公主会不会多虑了陛下白日的时候,还很有心给小世子安排师父呢。”
“怎知这不是他趁机派来监视我们的人你们都不了解他,我也了解得不多,但有一点我很确认。”
萧婉想起十年前,她进宫为先帝贺寿时无意间看到的场景。当时只觉得一惊,如今再细回忆才越想越觉得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