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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危机。
我被一只看起来没有骨头的绷带妖怪缠上了。
感觉到背后有如实质的炽热目光,我叹了一口气,回过头。
“绷带君,”我斟酌着措辞,“我救助你是出于我个人的意愿,无需你付出什么。”
“哎”有着绮丽面容的黑发少年用没有被绷带缠着的鸢色眼睛盯着我,“可是我不想被救呢差一点就一点点我就可以如愿地清爽干净地死掉了”
我哽住了,说实话我本以为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戏码,现在看来是我自大了,但也绝对没想到是来讨要说法的。
痛苦面具jg
“很抱歉破坏了你的嗯,自鲨计划,”我想了一下,“绷带君下次换一个地方吧。”
绷带君笑了一下,我觉得那个笑容虽然灿烂但是很假,像面具一样。
“哎鬼怪小姐是那种看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死掉,但是同一个人,如果死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就无所谓了的人嘛”
我觉得这个说法有点奇怪,但是想想又觉得与我的想法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我还是认真的阐述了我的想法。
“我不是看不得别人死掉,也不是什么人都去救。”我顿了一下,想到了芥川,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我只是看不得很温柔的人死在无能为力之下。”
“而且绷带君,”我看向表情逐渐迷离好像开始走神的男孩子,“你是想活下来的吧。”
“刚刚,有在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向我求救。”
绷带君站在我面前停住了脚步,那双美丽惑人的鸢色眼睛突然充满恶意,像灌满了黑泥。
“鬼怪小姐觉得我是温柔的人吗还是觉得我无能为力”绷带君歪了歪头,“好奇怪哦被鬼怪小姐认为温柔还有向你求救什么的。”
“果然是非人类的缘故吗”
我看着面前散发着黑泥气息的少年,不由得想起刚刚相遇的场景
我提前下班。
想到可以早点回家和银一起研究甜品,头顶冒花地走在路上。
遇到了一棵树。
树上有一个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树枝上挂着一个人。
我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
擂钵街活不下去的人很多,求死的人亦不少,我无法全部救下来。更何况,他们没有求生的意志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都没有,那样就算我救下来,他们还是会求死第二次。
他们看不到生存的希望了,我也无法给予他们希望。
在我安静凝视的时候,与那个人无意间对视了。
温暖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斑驳地映在少年稚嫩却足够瑰丽奢靡的脸上,莺色的眼睛在光下,我眼睁睁看着对方瞳孔里的黑泥冷漠麻木慢慢褪去渐渐显出了孩童般纯粹真实的光彩。
是非常漂亮的、好像找到了宝物和希望的光芒,快乐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收回思绪,看着面前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的少年,叹了一口气。
我总感觉他不是为了能死去而欣喜若狂,而是因为那一瞬间所看到的光景。
但是看起来他是一个别扭的孩子呢。
“想去看海吗”我向他伸出手,声音和缓,“我想带你去看海,看到海之后,也许你被我破坏掉自鲨计划的心情会好转呢。”
绷带君好像愣了一下,“啊,是补偿吗现在看来,鬼怪小姐才是真正温柔的人呢”
然后把手慢慢地虚虚地搭在我的手上,“是要手拉手去吗”
我拉着他的手走到暗巷,垂下眼眸,低声默念,“寄存吾身之妖,谨遵吾之意志,予你现世之机遇--九尾鸟。”
雪白带着灰边的翅膀在我身后隐隐浮现,九条尾巴从外套下摆探出,星星点点的雪花在这个暗巷飘落。
绷带君看了看我们相握的手,又看了看落在他绷带上的雪花,露出兴奋的表情。
我上前一步,一条尾巴温柔地圈住绷带君的腰,没有等他说什么,我就扇动翅膀、带着他飞起来了。
天空很广阔,没有浮絮,湛蓝到清澈的地步。
我们拉着彼此的一只手,展开自己的身体为了绷带君的平衡,我伸过去六条尾巴
绷带君安静下来了。
我看着飘落在眼前、没一会就自动消融的点点雪花毕竟真实度只有第一阶段。
享受着那种寂寥。
自由地飞了一会,我找到了那片海。
然后转身抱住了绷带君。
我放慢翅膀扇动的速度。
任由我们自天际坠落。
绷带君的绷带在疯狂飘舞,像鸟雀濒死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