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完了”
薛朔真能乖乖束手就擒
未能参与“杏芳谷围捕”的修士,在听到同门的转述后,对事情的真假产生了强烈怀疑。
要知道,当年“天诛令”一出,几乎全修界都下场抓他了,但这薛朔滑的和泥鳅一样,无论怎样的围追堵截,他总能顺着防守最薄弱的地方跑掉。以至于听到他被抓,修界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哪能呢”讲述的修士一脸还有好戏的表情,“一出杏芳谷这薛朔果然就试图逃跑,但还没跑出十步便被云真仙用灋度抽倒在地,血呕得和喷泉似的。”
“他要逃怎么还在杏芳谷的时候不逃上了锁神链还跑,这不找死吗”
“还有呢,你猜薛朔吐完血之后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他说,人活一世,也只有一世,能来世间走一遭,是大幸。蝼蚁尚且偷生,而他也还没活够,只要还有一口气,总要试试活路。”
“这人真是”修士语塞,似乎一时想不到词来形容。
半晌之后他叹出四字“死不悔改。”
拘到天清山的薛朔,被关在了一处幽谷茅庐之中。
简朴的茅屋外有一大片白辛夷,将将绽放时的清雅花香探过半支起的窗户,带来春的气息。
青阳泛暖,清风微凉。
不是阴暗的地牢或者不见天日的禁地,比想象中的好太多了。若非布在茅庐周围的天雷禁制,薛朔几乎要以为天清山是将他请来养伤的。也不知此举是念“旧情”,还是出于对“将死之人”的善意。
三枚铜钱叮咛桄榔砸在桌子上,苍白修长的手一一抚过上面的纹路。
看也看了,想也想了,算也算了,还是找不出生路。
看来经过这些年的较量,天清山对付他的手段也愈发成熟。薛朔在心底苦笑一声,捡起铜板,坐回榻边。
他有些后悔自己在杏芳谷的洒脱了,早知道就不耍帅,再挣扎一下了。
喉咙不舒服,薛朔掩唇咳了两声,但很快便疼得再也咳不下去。
浑身都在疼,尤其是新被灋度抽出来的伤,稍有震动,便撕心裂肺。四肢里则像有一把小锤子无时无刻地在敲,一点点地,将他的骨头磨成碎末。
天清山的医修来过了,但对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看得也马虎,草草开过一服药便走了。左右吊着薛朔一条命,让他挨到审判。多余的,便没有必要费心了。
药是看守的弟子煎的,苦得不行,还带着焦味儿,刚咽进喉咙,便呕了出来,还附赠一腔胆水。
薛朔忍不住在心底苦笑不好意思啊,大善人,误会你了。你开的药和这个比起来,一点也不苦。
他将头抵在木桌边缘,弓着腰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没了方青壶配的止疼药,连入眠也成了奢望。
门口传来吱呀的轻响,有人来了。
在修界,就算是刚聚灵的弟子,也能控制动作轻重,做到举止无声。这开门声只可能是来者故意弄出来给他听的。
薛朔忍住疼痛,重新坐正,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