崦嵫山深处,以隅渊为中心的四方山头上,各立了一群修士,总数粗略算来有百余。
他们身着红白银三色为主的窄袖交领长衫,款式略有差异,但皆干练修身,明朗风流。南国的衣料轻柔丝滑,在西北的风中飘扬翻飞,猎猎作响。
阴云蔽空,天象隐去。
西面,负责检测星位的弟子,目光一刻不离地盯着星盘,每隔半刻钟,便向立在崖边的青年禀告一次星辰的位置。
这一次确实不同往年。
隅渊封印依星位构建,也随星辰之力长消而盛衰。除了间隔年的小波动,每逢甲子更迭,还会迎来一场大星衰。封印在此时会降到最薄弱的程度,甚至有破裂的可能。
这种情况已非下属宗门应对,只能由三道出手。但谁来,则经过了好一番商议。
北边山岗,打头的青年吐出被狂风刮到嘴里的碎发,抱怨“师兄,凭什么是云麓山来他们天清不是自诩正道领袖吗怎么不来莫不是瞧不见好处,缩头了”
话音落下,护腕上的传音石传来回应,否认了这个说法“这次是山主主动揽的。”
“为什么”青年略一思索,惊诧道,“难道为了薛”
还未说出口,便被另一头的云麓大师兄温澜打断“十三别乱说”
那是不能在云麓山提及的名字,一旦被山主听到,便会引来雷霆之怒。
贺淮悻悻咽下后半句,又不服气地埋怨“他倒是爱逞英雄,罪却要我们一起受。”
“别让山主听见,否则你又要吃苦头。思过崖的风刀可好受”
“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也被罚习惯了。他啊,就没瞧上过我”
温澜劝住他“少说些赌气的话。”
时间流逝,天地始终是一色的昏黄,唯有星盘上的细点缓缓挪动。
估摸是傍晚时分,封印结界开始可感知地减弱,阴寒的邪气开始在山谷间弥漫。
收到监测弟子的示意,温澜神情一凛,凝神下令“诸弟子听令”
一声“起阵”落下,各山头同时亮起光华,以四方山巅为边际,向内延伸,在原本的隅渊封印上形成了容纳方圆数十里的法阵。
阵法中心,着黑红二色长衫的身影按刀而立。狂风卷过,衣衫猎猎。任由周围风云涌动,电闪雷鸣,唯他不动如山。
这一任云麓山主生了副正派英朗的相貌,只是年纪不大,两鬓却已有斑白之色。
自渊底升腾而出的邪气,在他脚下的隅渊口聚集,很快形成浓厚到可见的黑雾。有东西在雾中游荡咆哮,数量庞大,它们没有形体,起伏涌动间露出狰狞而模糊的五官。
闻君扬冰冷地觑着这些“怪物”。
昔年,它们都是不可一世的“神”,高高在上,将人族当做牲畜役使。然自诩“尊贵”的他们还是在长久的镇压中消磨了实体,凝聚成邪灵苟延残喘,于不见天日的深渊下,叫嚣着复辟昔日统治的妄想。
残灵裹挟着黑雾汹涌而来,一碰到深渊口,便发出凄厉的惨叫,被无形的力量打为齑粉。
这正是令神族深恶痛绝的,如同天堑般困了它们近千年的“隅渊封印”。
晦涩玄奥的神族古语在深渊中回荡,恶毒地咒骂着同一个人
楚姓孽种
叛徒
吾等诅咒你与你的血脉
永生永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