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下,没有人能够安睡,虽说对被保护着的百姓来说,在外界的危险还没有冲进城中前,她们都不会荒废平常在做的活计,往往回到家倒头就睡。
但血月本就会让人的负面情绪被放大,睡眠质量自然也不会好,而离城门外不远处的喊杀声、和恶鬼的咆哮声,都会让她们惊醒,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
于是有人躲在床角瑟瑟发抖,有人慌乱的从家中赶出,自发的站在了城门的道路两旁,火把静静的照亮着黑夜,映照着一张张有些黝黑、眉头紧锁的脸。
对这个人命不值钱的时代来说,死人并不是什么大事,每一个女阴人都做好了死于灾难的准备,毕竟按照女阴随机抽取战士出征的方式,总是有那么一天是能够轮到自己的。
但比起大凶大妖,恶鬼总是最容易引起恐慌的存在,更别提,恶鬼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骚扰女阴了,而是几乎每个月都来。
对女阴来说,强大的生物并不可怕,纵然杀死它们会付出代价,可最终,她们还是赶跑了对方,还是杀死了对方,可唯独恶鬼,与她们抗衡了这么久。
麻木,是有一点。
年轻的女阴人,总会不将恶鬼当一回事,因为它们进攻了这么多次都仍被阻拦在城外,所以她们不将这个威胁放在眼里,然而活得更久的女阴人,却为此而惶恐担忧。
虽然恶鬼不曾攻进女阴,可几乎每月都来,损耗的人命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而比起恶鬼的诞生方式来说,人却需要十月怀胎才能出生,能成长为真正的战斗力更要等上十几年,这种情况下,恶鬼只需要以这种软刀子割肉的方式,就能在减少自己这方损失的前提下,拿下女阴。
但尽管知道这些,她们也无力改变这种格局,甚至只能默认,毕竟恶鬼需要时间,而她们也是需要时间成长的。
至于求助女蛇,女阴人从未想过。
这是祖训。
只要是身体健全的战士,都不该幻想求助于他人,不得沉迷安逸,不得懈怠,必须靠自己的努力去提升自己,她们不希望自己的后代会形成一种遇事找家长的思想,女蛇是最后一道防线,而不是一遇事就向对方求救。
有压力才有提升的动力。
这听起来很残酷,但一代代的坚持,这种思想已经刻在了她们骨子里,遇事时不会第一反应就是去求助强者,也不会怨恨对方明明有能力却不出手,虽然,每当在这种时候,她们仍会不可遏制的生出求救的想法,尽管这种想法很快就会被自己主动掐灭。
习惯了生离死别,不代表她们真的就希望看到这些。
当血月开始渐渐散去时,城外还能隐隐约约听到的喊杀声也不见了踪影,这意味着又一次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她们看向被打开的城门,漆黑的夜晚让她们看不到战士们究竟距离她们还有多远,安静得仿佛城外已经没有活人,连平常在夜晚经常都听到的蝉鸣蛙叫声都听不到。
不知是谁唱起了当归歌谣,渐渐的,单个的声音逐渐连成了一片,慢慢飘向远方,犹如天上亘古不变的北斗七星,指引着迷途的战士们归来。
风漪靠坐在孟极上,她已经没有力量走路了,在武道中,心脏被认为是最大的供血器官,负责将血液输送到各处,所以风漪选择将那个还不知底细风险的东西直接选择放置在了体内的心脏处镇压,那个东西传出的阴寒之气让她全身都犹如冰块一般,气息紊乱,状态极度不稳定,心脏更是犹如即将病发一般发出濒死前的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