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太轻了,几乎散在了风里。
左止元第一次庆幸自己的听觉敏锐,也无比感谢今天的风,将饶听南的喟叹送进自己耳中。
她说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阿嚏。”方一进门,饶听南就打了个喷嚏。
左止元回头,迟疑地看着饶听南,“那个,你不会被风吹感冒了吧”
饶听南一怔,摇摇头,“不至于阿嚏。”
左止元一惊,赶紧将人推进浴室,“快冲个热水澡”
要是饶听南因为陪她走路回来闹得感冒的话,她会内疚的。
“我应该没这么脆弱”饶听南自己的话里都带着点迟疑不定,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任由左止元将自己伤着的右手腕缠好。
“别说了,快去快去”
监督着饶听南进了浴室,又调高了些水温,她才回到客厅坐下,愣愣地看着桌上被风吹得有些萎靡的玫瑰,脑海中浮现出饶听南那落寞的眼神。
饶听南从没露出过那种眼神。在自己面前,她永远强大优雅,冷静自持,哪怕是在床上情到浓处时,她的眸子深处也是淡漠的。
倒是这几天,她见着了越来越情绪化的饶听南会生气的,会开心的。震惊、柔弱、落寞、欣喜这些她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在饶听南身上出现的东西,一一在自己面前展露。
那个与自己隔着一层厚障壁的女人,似乎在一点点靠近。
她无措地将脸埋进掌心。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良久,左止元轻轻吐出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到偷拍的饶听南的侧脸。
女人望着远处江面,无悲无喜。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左止元轻声念着,神色低落,“唐倾破产,你心里憋着多少东西啊。”
她抬眸,看着那朵萎靡的玫瑰,默默拿起,走进书房,将它放进桌上的花瓶中与昨天拿回来的另一朵玫瑰一起。
两朵玫瑰,一朵被修剪掉了尖刺,还开得优雅旺盛;一朵花茎上仍有荆棘,却被风吹得萎靡不振。
她轻轻碰触着那朵被修剪好的玫瑰的娇嫩花瓣,轻声呢喃道“老爹大概希望你成为这个样子。”
“可是,我”她看着那朵带着尖刺的玫瑰,“我倒宁愿你还带着锐气。”
她失神片刻,直到浴室一声巨响。
“饶听南你怎么了”
饶听南任由温热的水流滑落躯体,快要被冻僵的脑子终于慢慢恢复正常。
“呼。”她呼出口气,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和左止元一起都干了些什么傻事一起走5公里回来,接了不该接的玫瑰花,蠢蠢地在桥上吹风,就着她的手喝奶茶
唔,奶茶倒是真的挺甜。
她骤然睁眼,眼神锋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远离左止元,你听不懂吗”她神色淡漠,“你知道的,你和她从来都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