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前线情况如何,圣上究竟几时才能回来”
陈善吾冷不丁刺了一下手指头,虽未出血,但却扎心的痛。这让她不得不放下绣活,倚着榻,漫不经心地回道“这话要问前线的人,我怎会知道”
“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
“我关心他做什么”本来就是名义上的假夫妻,萧瑾知道她的心意,她也从来没想跟萧瑾琴瑟和鸣。
许氏叹了一口气,拢了拢身上的衣裳。
入了秋之后,临安城一直凉意袭人,尤其是眼下太阳落了山,更是冷得出奇。许氏来这儿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小艾身亡且到如今还没有查出来凶手,许氏一直觉得宫里不太干净,所以得空了便要进宫看望女儿,看看她是否一切都好。又因今儿因里头没什么人,她便在陈善吾这儿多待了一会儿,眼下也正好到了许氏回去的时候了,临走前见到自家女儿还这么意兴阑珊,这才有了方才那一问。
不过她问得全无用处,因为陈善吾根本不在意。
“总归还是拿了咱们家的钱。”许氏唉声叹气“先前咱们家捐了那么多,又是捐钱又是捐粮的,可不能白白打水漂了。为了这些钱,你爹日日叹息,把冯尚书骂得一文不值。不止他,听说朝中那些被迫捐钱的人也颇有微词。那毕竟是自家的钱,捐出来了连个响声都没有,也换不来圣上哪怕一句感谢,这叫他们怎么能忍得了这口气也不是我说,这事做的确实有些不地道。”
正因为做的不地道,所以才容易挨骂。还有更严重的许氏也不敢说。那些人不仅骂冯慨之,还骂圣上呢,简直无法无天了。
陈善吾对此实在是提不起兴致“不就是一些小钱么,何必那样斤斤计较”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大臣是什么样的人。”
“护的倒是挺紧的。”陈善吾冷笑“只是这钱,到底是谁的还不一定。”
朝中揽钱的人还少吗平常最爱炫耀自己家财万贯,可到了生死关头,却一个个装穷起来,也不想想他们家里的钱是怎么来的。
许氏见她没说两句又开始胡乱说话,赶忙止住了这话。如今外头对他们家这女儿已经是一片嘲讽了。要是善吾这些话再流传出去,肯定更叫他们恨的牙痒痒。
“闲话就不说了,如今只一样事情要交代你,你记着多给圣上写两封信。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你若不用心经营,他的心也落不到你身上。别什么这个王那个王的,听的像是有多大派头似的,说破天了他也就是个王爷,还是个已经有家室的王爷。我跟你爹原本就不赞同你跟那位见面,也就你这丫头不听话,非得跟人反着来。你听娘一句总没错,趁着如今还有悔改的机会,赶紧同圣上处好关系。待此次战事结束,便早些琢磨着该如何生下一位小皇子、替皇室开枝散叶。再深的感情,都比不过一个孩子来的重要。”
陈善吾眼神动了动,“哪怕做错了事,只要生了孩子,便可以一笔勾销”
许氏见她似乎有些开窍了,激动得无以复加,赶忙点头“这等浅显的道理,你怎么现在才知道不看别的,单说你父亲的那几房妾室,年轻时如何受宠,可若是没个孩子傍身,年过去谁还记得她是哪个可若是生了孩子,便有立足之本。前些年柳姨娘犯下那样大的罪过,念在孩子的份上,你父亲不还是轻轻地放下了这爱不爱的,都无所谓,只要有孩子就成了。”
只要有孩子就成了陈善吾又记起来萧瑾临走之前在她耳边说起的那番话。她好不容易把这些话忘了,自我催眠,自我感动,觉得她跟萧元涣的情谊情比金坚,可转眼间,这番自我感动又被人亲手打破了。
如今那些话仍在她耳畔回响,像魔咒一样一遍地提醒她,萧元涣有不仅一个妻子,还有一个儿子,一个极其受宠、甚至连先皇都疼之入骨的儿子。
陈善吾一时间难以接受“难道我还比不过一个孩子”
她是如此的爱他,如此为他着想,甚至不惜为了他嫁到宫里来,难道她所付出的这一切,都没有孩子重要。
“老天爷啊,你怎么还是想不通呢孩子那是子嗣,是传宗接代的根本,哪个男人不看重子嗣的”
“是吗”陈善吾盯着窗外,深情晦涩。
送走许氏之后,陈善吾便叫来絮方让她打听襄阳城的事。
萧元涣的妻妾是有多少,她们究竟受不受宠,陈善吾以前从不关注。她是一个纯粹的人,认准了一个人便不会放弃。她既然选定了萧元涣,便不在乎他的家世,更不在乎他的婚姻。
但如今,一切都悄悄发生了变化。
陈善吾迫切的想知道襄阳城那边的事,迫切得想要打听那个孩子。
陈善吾的人悄无声息地出去打听消息。远在千里之外的临淮关,此刻所有人也分外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