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点头,忽而问道“那些受灾的百姓如今住哪”
这怎么还问得这么细致呢不是说这位新皇很好糊弄吗
张崇兴本来说到心头上忽然卡了一下,最后都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了,语调都低了些许“百姓大多住在悲田园里头,也有人如今在寺院里头落脚。圣上,您还是先回县衙休息吧。”
“不急。”萧瑾扯了扯嘴角,继续追问“张大人适才说,县衙挪用了税钱,挪用了多少税钱都用在哪处”
张崇兴磕磕盼盼地回道“县衙都有账本,您回去自然能看到。”
“说不出来张大人口口声声说自己三天未合眼,结果到底做了多少事却只有账房先生知道”
张崇兴哑口无言。
王从武跟韩仲文都没想到好脾气的萧瑾就这么突然发难了。冯慨之更是人都傻了,从前他还以为萧瑾是故意针对他,现在看来,这个小皇帝对他似乎还不错。
萧瑾没有给张崇兴反应的机会,紧追不舍,问道“若别的不知,总该知道江宁县损失如何吧”
“啊”张崇兴愣住,就跟他料想中的不太一样。
萧瑾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倒掉了多少屋,损失了多少良田没了多少人,又失踪了多少人,如今还有多少老弱妇孺无人看管这些,恳请张大人一五一十地告诉朕。”
“这”张崇兴悄悄看了一眼冯慨之。
冯慨之立马回瞪过去。
狗东西,问他呢,看自己有什么用这不是把火往他身上引
萧瑾也注意到这一点,又刺了一句“怎么,张大人回朕的话还要看冯大人脸色”
“哪有的事”冯慨之急了,这顶要命的帽子他可不带。
这人是张丞相的本家人,冯慨之跟他见过几次面,也算是有些交情了,但是再有交情也不能拉他下水呀,他可是再清白不过的一个人了,“圣上问你话你就照直说,扭扭捏捏地干什么你堂堂一个父母官,难不成还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当官的”
张崇兴压力剧增,不敢撒谎“这些这些臣倒是未曾算过。”
萧瑾淡淡问道“一点都不知道”
张崇兴惶恐不安。
萧瑾讽刺“身为一方父母官,发生灾情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你这个知县当的还真是尽心尽力啊。且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你今日竟然敢来此迎接,这是觉得朕好糊弄了还是因为出身张家,有恃无恐”
张崇兴彻底不敢说话了,多说一个字都是错。
萧瑾心里已经没有了指望。本来还想着这个江宁县知县若是有些才能,留他也无妨。但是如今看来,这家伙空有一张嘴,实则是莽夫一个,又坏又蠢
他也不看张崇兴,只瞧着边上的苏仿“苏大人应该知道救灾点在何处吧,速速带朕前去。”
张崇兴还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苏仿却二话不说,直接在前头带路。
萧瑾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好歹这里还有一个真正干事儿的。
苏仿直接领着人去了一处窄巷,巷口处正排着长队。
这是江宁县设置的接济处,穿着官服的小吏正在施粥。
方才有领粥的人经过,萧瑾往下一看,那粥稀得一眼能见到底,但是排队的人却望眼欲穿。
明明地动才不过几日的功夫,就算饿着几日,也不至于都面黄肌瘦,但是这些排队领粥的人却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看不见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