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深埋地下的坟冢中埋葬着所有在这场战斗中为抗争而死去的医生,白色的盔甲之下是伤痕累累的脆弱肉身。
或许这里是他们所向往的归处,地下是安静的,而地上是他们的战场,古有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或许他们也想亲眼见证这场战争的结局,所以停留在这里。
谢南阳默默按在钢制棺材上,低头默哀,地下的温度越来越低,刺骨的寒意往骨头缝里钻,冷意逐渐将手指变得冰凉,逐渐降下来的温度让他怀疑自己再待下去,会冻成一座冰雕。
安妮在唐锦的控制下迅速搜索整个地下坟冢,但是很遗憾的是此处就好像一个密闭的空间,严丝合缝,到处都是冰层。
“我们不会被困在这里了吧”白一舟脸色煞白,整个地下仿佛就是一座用来储存尸体的广场。
“嘘。”谢南阳伏在地上,对他竖起手指比划噤声。
白一舟捂住嘴,眼巴巴地看着他。
谢南阳低下头,趴在冰面上,耳朵贴在冰面上,冻耳朵同时,他听见隐隐的轰鸣声,像是像是电梯向下迅速坠落的声响
“有人要下来了”白一舟瞥了眼战队频道,刚刚好看到唐锦的预警,连忙拽着谢南阳想要躲起来。
而谢南阳却没有动,耳边听着逐渐变大变近的声音,他凝神,眼前浮现出黑字
你意识到,电梯总不能是凭空下来的。而有进入的通道,哪怕没有设计出去的通道,它也是有出去的可能的。注意时机,或许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没有人能预言错过这一次,下一次再有人进入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已经成冰雕了。
眼前黑字迅速掠过,谢南阳一把拉住打算窜到远处藏起来的白一舟,两人就近藏在方仁的棺后。
浑然一体的白色广场严丝合缝,静静的好似庄严的陈列馆,谢南阳一边将手按在地面上感受震动,一边紧盯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点变化。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紧张,谢南阳的掌心被冰面冻得通红,手心冰凉却冒出汗水,似乎连指缝里都挂满了冰。
高高的天花板上平移出现一个黑色的洞,一具扁平的钢制棺材从洞口出现,砸向地面,就在谢南阳以为是电梯失控的时候,从那黑色的洞口中伸出数不清双手,紧紧拽住钢制棺材,青筋暴起攥住牵引绳索,将其缓缓停在一处空地上。
电梯门缓缓开启,谢南阳和白一舟来不及打量其中的人,一把抓住迅速向上回缩的手,掌心滑腻。
那是一只苍老的手,皮肤表面有老年斑,关节微微变形,看起来并不好看,但是谢南阳攥住他求救的时候,那只手很稳,牢牢攥住他,下一瞬其他的手在它力有不怠的时候,一只只握住他的手和手臂,链接在一起,巨大的共同力道,将谢南阳的身体硬生生拽起来。
谢南阳被吊在半空,视线极力向下望,一只手向上被数只手牢牢攥住,提着升起来,另一只手青筋暴起、用尽全力攥住白一舟的手
说起来很多,实际上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
没有反应的时间,两人直接被甩进黑色的电梯井,最后一秒,谢南阳恍惚看到电梯打开,最后一眼他看到里面躺着的是一个他熟悉的身影他的带教老师小刘医生
匆匆一眼,他看到电梯中小刘大夫的身体扭曲成麻花,颈椎、腰椎都被拧断,无力地耸拉着,好像一个破布娃娃瘫软在棺材里。
谢南阳瞳孔地震。
他与小刘大夫交集仅有一天,但是对方的热情和负责就像“神经节切割术”一样,深刻的印入他的脑海之中。